浅浅倾唇。容洛对此不做多言。又与宁顾旸叙话三两句,容洛从他口中得知了此次战事朝中的动静,以及云显王对天子深深的绝望。
战事将欲告终时长安便来了圣旨召容洛返回皇都,容洛因百姓与宁杏颜担搁多日,天子仿佛忧心容洛,便又再传了诏令。宁杏颜当日也在,天然明白天子的心急。不过与天子所想不一,容洛明显没有返回的志愿。
忠君忠国四字,是宁家每一个孩子懂事时都要学的第一条端方。这四字如咒语烙入宁家人的骨肉,亦是宁家人甘心为天下放弃头颅性命的终究启事。但这一次弹压之战,宁顾旸倒是实实在在的体味了一个事理——名曰“君要臣死”。
那滞顿中似有可惜,又仿佛存有几分无法。明显,宁顾旸和她都明白,这世上没有甚么假定之类的东西。生为容洛,便证明着她一辈子都没法自旋涡中脱身,她需与皇子争,与天子争,将来也要同权力持续争斗……宁杏颜如是。
礼用的是男儿的礼,言辞则是最划一的语句,一分傲气都未曾异化。宁顾旸瞧了她半晌,提步到了她身前,倒是半句话都未曾出口,而是抢先伸手在她发上悄悄地拍了两下。
明显宁顾旸也清楚此时的本身与平常有异。将手放下按在长刀上,宁顾旸望了眼容洛,沉声道:“我对陛下甚为绝望。”
“殿下为民为国,是晓得大义之人。如果殿下身为九五之尊,方才是百姓之幸,家国之幸。”目视容洛,宁顾旸一字一字都透着笃定,“殿下出身皇族,乃贡献太后亲身教诲,又得谢家搀扶,聪明才干也毫不在其他皇子之下,乃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天下早出过一名女子的帝皇,再有殿下一名,不会是甚么奇怪的事。”
容洛的设法宁杏颜也猜到大抵。不过谋策各种她是最为不擅。抬手按了按额角,她自发脑仁一阵生疼。点头应了两声,她还未能再说旁的别的,又见秋夕拿着信出去。
为将者,或战死疆场,或马革裹尸。死在诡计算计里——绝非他们兄妹二人的归宿。
“殿下若非皇长女……”话到唇边,宁顾旸微微一顿,“约莫现在还与杏颜在京中打马试衣襦罢。”
很欣然的腔调,但内里的疼惜听起来却无一分男女私交。见容洛抬眸,宁顾旸又感喟一声收回击来,“臣也是瞧着殿下长大的。”
在殿中饮了热茶,几人就益州生息做了商讨。话落,宁杏颜又提起袁业成一事来。
宁顾旸对权势当真淡薄。若非是因为身为宁家家主,又负担全部宁家军的重责,他大略是早早便带着宁杏颜搬离长安,毫不会在朝野,在军中多留一寸工夫。此下兀然听他对本身示好,容洛便不得不猜疑一番,问清楚他事合企图。
宁杏颜遇刺之事,他是在茂州得知。当时益州节度使发来的手札非常平常,内里也尽是陋劣的欣喜话,但他对宁杏颜格外正视,又怎会被这几句话随便抚平满心担忧?何况,他身为宁杏颜兄长,不会不晓得宁杏颜的秘闻凹凸,那袁业成即使是叛徒不错,可宁杏颜也不是那般随便就会遇刺的人,稍稍一想便感觉此事猫腻甚重。到了益州面见云显王后,他的狐疑便被彻完整底肯定,肝火更是由此而起,亦愈发不成停止。
如此,他结合天子对她动手,他必定深知她不会等闲放过他。再看他的身家与性子,容洛不必多想,也能猜到他此时在抓耳挠腮地想如何挽救,期呐呐艾地盼着她极早回长安。但她偏不如他意。
双唇微微一抿,容洛凝睇宁顾旸,端倪里乍然簇起凛冽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