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凝见他的身形生硬,背影冷酷,不肯转过甚来,猜想他必如此前普通皱着眉强忍不快,不由得气恼本身的情不自禁,悄悄改过口来,只是絮絮叮嘱:“将军,一起上要挑火食荒凉的处所走,布洛依城在北方,你每日跟着太阳就不会错,太阳晒极了的时候就躲在马肚子下,夜里的时候要不要燃起篝火,走在沙坡上的时候记得要上马步行,不然极轻易滚下来——”
慕容凝耐烦地为季卿扬穿好贴身的软甲,挨个将暗扣都扣得一丝不落。手指工致地为他套上罩衫,将每一个纤细褶皱都细细捋平;双手和顺地拂过他的腋下,为他将腰带系至最合适的位置。再为他别上一条祈福安然的千千结,为他一身的墨袍里添上了一抹亮色。最后她一层一层地梳着他富强如黑缎的发丝,将它们全数高高挽起,拢在纯银的峨冠里。
妥当地筹办好了统统,她将他送至了季府的门前,那边早有一匹上好的骏马备好鞍等候着他,马背上的干粮淡水一应俱全。他本已经迈开脚步筹办上前去,慕容凝却俄然唤住了他:“夫君。”
季卿扬见着垂垂失了平静的女子,便想起半年前他领军前去攻打北荒的前夕。军情告急,乃至不容兵士们回家去吃个团聚饭。他设法通融,例外让那些兵士的家人前来虎帐看望。那一日,虎帐里密密麻麻水泄不通,老幼妇孺环绕着浑身甲胄的兵士,像是一朵朵簇拥着绽放的素色冷花。许是晓得此去凶多吉少,存亡未卜,氛围中传来的扳谈,絮干脆叨满是些了偶然义的叮咛。那些话在他听来非常好笑,大半辈子没出过城没见过一个北荒人的见地短浅的妇人,凭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竟来叮嘱日日练习真枪实荷的男人。听多了,他便感觉不耐,可他放眼看去,那些兵士却极其听话地点头或者应着,神情除了平日练习时的恭敬,还平增了些旁的甚么,他并不如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