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舜心惊不已,刚要退步让开,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连苦笑:“舜职司地点,不敢从太仆之言。”言罢竟是一扬手,宫门卫士立即围了过来,横戟执铩,气势凛冽。
“主上,宫中各门皆奉诏禁闭。”金安上并没有入内,而是在门前躬身禀告。
许舜立知讲错,神采立时便一片惨白,随即就听杜延年斥喝:“还不让开?”
尚未瞥见宫门高阙,大道两旁突然增加的卫士让很多官员心中登岸时一寒,待瞥见宫门前的高阙时,很多官员又是一惊——未央卫尉亲身站在司马门前,监督司马等属官察验每个入宫官员的名籍。
史高转头看到天子,却见刘询缓缓松开手,冷静点头,竟是没有别的叮咛了。
——这但是非同平常了!
固然他神采一派安然沉寂,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中史高却看得清楚——天子按住窗棱的双手上竟是青筋毕露——心中暗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年青的天子。
——霍光薨后,霍家高低不思收敛,放肆放肆更盛往昔,他们这些霍氏旧人劝也劝了,谏也谏了,竟是没有半点结果,只能渐渐冷淡霍氏。只是,不管如何,他们身上都标着霍氏的名号,岂是三五年内就能让人淡忘了?
他是九卿之一,长乐卫尉虽挂着九卿中的卫尉之名,但是,毕竟不比未央卫尉守着卫尉寺,是端庄的二千石高官。他方才的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许这个姓氏。
正在迟疑之际,身后俄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史高警悟地回身,右手紧按剑柄,待看清来者是之前去宫门传诏的侍中金安上,才稍稍缓了心神。
杜延年是霍光的亲信嫡派,来长乐宫天然不是想见许舜,他要见的是长乐宫现在的仆人——上官太后。
说不清启事,总之,很多官员的第一反应竟是出奇地分歧——谋逆!
——只怕长安城又要有一次血流成河的惨变了!
长安城内喧闹了一夜,天子便在高高的宫墙上听了一夜,直到东方欲晓,才在金安上的劝说下返回寝殿。
御者是他的亲信私属,闻言虽是一怔,手上却没有缓半分,立即拉动辔绳,差遣车前的两匹马调头向东而行,由甲第间的夹巷中转夕阴街,再沿着那条大街向北便到了北宫与武库之间的太常街,这时,便能够看到长乐宫的宫墙与矗立的西阙了。(注1)
“叮!叮!叮!……”
想到这儿,杜延年忍不住又长叹一声,还没从无法的情感中摆脱,马车一个急停,他固然一向扶着铜制的车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胸口正撞上前面的辕木,几近痛呼出声。
自高祖将全部宫廷迁入未央宫,长乐宫固然还是皇宫,但是,职位明显不及未央宫。自孝惠以后,长乐宫便一向作为太后宫,尊荣无匹,固然有高后吕氏与孝文后窦氏权倾朝野的先例,却仍旧是后宫,不是正朝地点,直到今上以旁支入继大统,才初置长乐屯卫,并仿未央宫之制,设立了长乐卫尉一职。
注2:县官,是汉世对天子的称呼,近似宋朝称天子为官家。《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庸知其盗买县官器,怒而上变告子,事连污条侯。”司马贞索隐:“县官谓天子也。以是谓国度为县官者,《夏官》王畿内县即都城也。王者官天下,故曰县官也。”《汉书·霍光传》:“县官非我家将军,不得至是。”注引如淳曰:“县官谓天子。”宋·孙奕《履斋示儿编·杂记·人物通称》:“天子可称鉅公,可称县官。”章炳麟《官制索隐》:“有以边境号其君者,如汉世称天子为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