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看一眼桌案上的散碎银钱,缓了缓神采,摸起银钱掂了掂分量,沉吟半晌,方对着崔绾绾拱手道:“不算充足,却也差不离,女人既是古道热肠,小老儿也不好锱铢必较,这就算结清了。”
才走出几步远的公子听了这句,脚下一顿,回回身,似是相问又似是自语道:“你叫绾绾?这名儿似是在那里听过。”
崔绾绾悄悄一笑,抬步往那边去。慈济庵里多亏遇着她,窜改了本身在唐朝的运气,这个恩典,原觉得本身没机遇还,本日既然又赶上了,一顿饭钱不敷还恩,也是一点情意,且先为她解了围,那掌柜的不依不饶的模样,若真闹开了,指不定惹出甚么祸事呢!
骑士步队直奔饭庄而来,离了十来步远,为首的骑士翻身上马,一个箭步冲到那位公子身前三步,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大声道:“末将来迟,请公……”
崔绾绾稍一踌躇,也还是跪了,双膝着地,上身挺直,只微垂着头。固然晓得她的身份,可心内还是别扭。无法这是唐朝,跪了一地人,她若站着,太高耸了。来唐朝,这是第三次跪,第一次是在慈济庵每天对着佛像膜拜,第二次是拜师时对着画像膜拜,前两次跪,内心还能接管。这一次……也罢,入乡顺俗。
崔绾绾已行至掌柜近前,摸出荷包子,将内里的余钱悉数倒在桌案上,笑对着掌柜道:“掌柜大叔,做买卖的场子,最是讲究个和蔼,我瞧这位公子是真有难言之隐,莫如谅解一二……小女子也不忍伤了贵店的财气,这里刚巧有些银钱,大叔瞧瞧,可够付这桌菜?若不敷,我这儿另有些金饰可抵押。”
崔绾绾浅笑道:“戋戋小事,公子不必挂怀,事已了,公子且早些归家,以免家中长辈顾虑。”
那位公子对着崔绾绾拱手称谢:“多谢女人本日援手,烦请女人奉告家门,我他日必遣人上门称谢。”
阿宝闻言,已是一脸急色,低声道:“公……子,我们快些归去。”
崔绾绾“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去净房沐浴了,换了身洁净的细棉布中衣,出来歪靠在榻上的软枕里,盖上锦被,由着赤忱给她绞干头发,绿茗对峙要给她捶腿,说是去去疲惫,以免明日修习乐舞时疲累了。崔绾绾真是累了,由着她二人服侍,不知不觉已甜睡。绿茗和赤忱也累极,便在一旁打盹儿。
那公子再次回身拜别。崔绾绾几人也抬步分开。
那边掌柜的面色已非常丢脸了,面前的公子掏不出银钱,又不肯报削发门,说话虽是客气有礼,可没半点用处,迟误这些时候,反倒碍着店里做买卖。正欲发难,一声“掌柜大叔息怒”制止了他,扭头看时,见是一名年事不大的小娘子,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三位女人。
崔绾绾神采安静,笑答道:“恰是。公子请慢行。”微微屈膝一礼算是告别相送。
那首级不敢言语,只保持方才的姿式不转动。全部骑士步队鸦雀无声,在首级上马时,世人皆已上马,单膝跪地,垂首不语。
霹雷隆的声音缓慢传来,那边已能瞥见乌泱泱一队骑士,皆全部盔甲打马而来,惊起一起灰尘飞扬,路人纷繁遁藏让步,却又在安然之地站定,伸长脖子张望,这步地,可不知出了甚么事!这是都城,天子脚下!
这么闹一场,已迟误了很多时候,几人忙清算好东西回到邀月楼。莲香自回梨香别院,崔绾绾叮咛绿茗和赤忱先归去锦云轩,她自去海棠苑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