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臣往欣然地叹了口气:“为父此生已达成所愿,亦不逼迫你非要遵守这条老路。你替为父打下了这片江山,该尽的孝心已然完成。今后要走的路,你本身选,只要对得起列祖列宗,不给我臣家争光,其他的,随你吧。”
臣暄双目微阖,到底还是隐晦隧道:“这是父皇一辈子的心愿,儿臣自当为此拼尽尽力,尽一番孝心。”
恰好此事却好似在中天帝料想当中,他并没有难堪阿谁刺客,也没有命令处斩。
但是父亲臣往的下一句话,适时地给了他点拨:“不要像我和坠娘一样……”
而现在,鸾夙又被南熙的聂七所觊觎,那种割去心头挚爱的滋味如何,对儿子又是如何的打击,再没有比身为父亲的他更加清楚的。
臣暄向来自大,现在倒是前所未有的苍茫有力。
“为父不是让你尽孝……”臣往低低轻叹:“这此中有你几分甘心?”
龙榻内传来几声低低的笑意,臣往亦回想起了畴前那段日子。当时本身还是世袭的镇国王,臣暄也是个招摇世子,父子两人在边关军威极高,独一被人诟病的便是这个独生爱子的风骚佳话。
朗星忍不住掉下两滴眼泪,刚好落在臣往的手背之上:“父皇好生疗养,定能早日病愈。”
臣往闻言倒是悄悄一叹:“为父晓得你生性尽情惯了,一定耐得住这束缚。你说一句实话,这些年你策划这江山易主之事,心中有几分甘心?”
臣暄跪在榻前,双手握住臣往伸出的手,轻声道:“父皇,儿臣在。”
龙榻之上是一张衰弱衰老的面孔,双目涣散,残喘着在这人间的最后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中天帝臣往拿下北熙江山不过大半载风景,便从意气风发的帝王,变作了病笃挣扎的老者。
蒲月的骄阳由盛转衰,傍晚的清风吹进了多少凉意。吹得床幔纱笼悄悄飘舞,衬得帝王寝宫一片俱寂。
一个“朕”字表白了臣往身份的转换,现在他还是一国之君。
臣暄有些惊奇,印象中父亲向来恶感他后代情长,即便对鸾夙,也没有透暴露过量对劲,不过是高看一些罢了。特别现在,他们父子的身份分歧昔日,已从世袭的异姓王变作北宣的仆人,臣暄觉得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轻举妄动。
北宣与南熙,如果为了鸾夙而闹得不成开交,莫说臣家的名声不保,鸾夙也会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兄弟连心,你要好生帮衬暄儿,”臣往停顿半晌,又说了一句,“为父已拟好旨意,封你为‘靖王’。”
龙榻内病笃的帝王没有马上开口,似在考虑,半晌才低低叹道:“暄儿,统统都交给你了。”
“你一向是个孝敬孩子,虽说幼年时混账事干的多了,到底没有出甚么大错。几个叔伯对你也非常对劲。”臣往平生甚少夸奖臣暄,即便是厥后臣暄在几场发难的关头战役中杀得标致,他亦只是淡淡道一句“不错。”
臣往“嗯”了一声,并没有说甚么沮丧话,只是道:“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臣暄的身形俄然一凛,随之展开双目。是呵,若不是臣家策划起事,鸾夙怕是也不会与本身了解,更不会有那在闻香苑里的商定。若不是赶上阿谁流浪闺秀,恐怕本身现在仍旧是万花丛中过的风骚人物,对待女人没心没肺,最多存了几分垂怜。
臣暄使了使手劲,想要通过这力道传达本身的情意:“儿臣明白。”
臣暄想起太医方才说过的话——“圣上大限将至,现在已是回光返照。”他没有禁止臣往说话,他晓得接下来的一番话已能算是临终遗言。所幸他的父亲对存亡看得透辟,也并不需求臣子自欺欺人地安抚他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