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见众臣皆无贰言,也没了心机持续早朝,便随便挥手道:“本日到此吧。无事退朝。”想了想又道:“靖侯留下。”
臣暄心中气得几近要掀翻御案,面上却还是强忍了下来,道:“诸位爱卿为朕着想,朕心领了。三月以后选秀立后,未免过分仓猝,朕也不想落个不孝之名。来年吧,一年以后,再由礼部动手此事。”
想是臣暄的语气不敷严肃,现在另有不知好歹的朝臣再次进言,道:“自古以来,天子带孝,只要三月。选秀之事,从购置到秀女入宫,少说也要半年风景。现在圣上热孝在身,大可缩小选秀范围,不必浪费,给礼部三个月时候筹办足以。届时圣上刚好出了孝,便可选妃立后了。”
朗星情知臣暄现在必然表情欠佳,便安抚道:“那些老骨头仗着资格老,自恃功高,皇兄不必放在心上。”
只此一个早朝,便让臣暄深切地体味到了君王并非绝对的权威。不但要心系百姓和天下兴亡,且还要慎重对待前朝后宫的各种人际,更要保全一个名声。
“我此生最悔恨受制于人。畴前在黎都已然受够了,没想到现在做了天子,还要如此受人勒迫。”臣暄俄然敛去了孤单神采,憋屈隧道:“连娶妻生子都要被人算计着!”
多年今后,朗星仍对当日的景象念念不忘。臣暄的那一句话,明显说得淡然又随便,可听在他耳中,只觉是这人间独一无二的飞扬。
直至走到御花圃东门前,臣暄才倏然停下脚步,任由身后花香袭人,只定定看动手中的鸢兰。半晌以后,又眯着双眼抬首望向蒲月骄阳,但是说出的话却与这艳阳天极不相衬。
不是因为非议了逝者,而是因为想起了阿谁远在南熙的女子。
臣暄沉吟了半晌,终是点头:“现在我还没有筹办好,你去了也是徒劳。”
……
大殿之上立时窸窸窣窣跪了一地,统统朝臣异口同声地请罪:“微臣惶恐。”
臣暄此言一出,大部分朝臣还是承认的。其一,新帝没有抵过众臣的劝谏;其二,新帝终是松口承诺选秀;其三,各家另有不敷资龄的女儿,再过一年,便也够入宫春秋了。
(10点第二更)
礼部向来卖力皇室选秀,此次也毫无例外埠率先提及立后之事:“我大宣朝本就时价初立,民气不稳,现在先皇殡天,圣上即位,臣等觉得,尽早立后、充盈后宫乃是甲等大事。”
想畴前他父子二人发难策划之时,不是没有考虑过“联婚”这条门路。程国公更是以麾下二十万兵马做嫁奁,为嫡女程初婷求得这桩姻缘。可当初即便是父亲臣往,也没有倔强表态必必要谁当儿媳,遑论现在父皇殡天,莫非这些老臣自恃更有资格置喙他该娶谁吗?
更甚者,引发朝中动乱,民气涣散,令北宣初建的政权,毁于一旦。
臣暄终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冷冷道出一句:“诸位爱卿方才也说了,朕现在二十有四。莫非不是时价丁壮?还是诸位担忧朕会英年早逝?没有子嗣送终?”
名声,名声……臣暄越想越觉烦躁,却又深知本身毫不能在初初即位便被诟病是个暴君,因而只得耐下性子,看向一向不发一言的朗星:“靖侯何意?”
臣暄看着一地下跪的大臣,怕本身有朝一日毕竟要受制于这类“跪谏”的体例,做个愿意的天子。如此想着,便感觉心口有如压了几块大石,憋屈至极,却又不能公开白费这些大臣的一番“苦心”,落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