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军中声望极高,但在文臣当中不及你四哥。庄相贤名在外,娶了她的女儿有百利而无一害。朕的一番苦心想必你能体味……”
闲杂人等立时退得一干二净。
翌日凌晨,聂沛涵身穿亲王朝服伴随统盛帝上早朝,举朝高低看在眼中,各怀心机;
聂沛涵不动声色打量起这个改名为“臣朗”的男人。不得不说,几年前在闻香苑看着还只是微不敷道的稚嫩伶倌,乃至连嗓音都未变声;现在再瞧,三年风景已将当初的朗星磨砺成了一名少年豪杰,做派显出几分萧洒气度。何况他本就生得星眉剑目,不乏俊美。
聂沛涵考虑半晌,才对朗星道:“靖侯与鸾夙友情深厚,本王略知一二,鸾夙至始至终想要的东西,想必靖侯也清楚。劳烦传达臣暄,本王提出的前提,如若他肯,本王就此对鸾夙罢休,毫未几做觊觎;如若他不肯,本王也不会由着他再去伤鸾夙的心。”
聂沛涵接过拜帖一看,但见其上写道:“大宣朝靖侯臣朗拜上。”
这是背水一战,临行前,聂沛涵没有让鸾夙相送,唯恐看到她浅笑送别的模样,会止不住想起十一年前在黎都城外的拜别之景,将他这几日的假装等闲击破。
“殿下!”岑江破天荒地出口反对:“此去京州,明里是赐婚,暗里那些皇子也不知要使多少绊子,部属担忧……”
“阿谁鸾夙你舍不得大可留下,只是要拿捏好分寸,莫要因她怠慢了庄萧然……”
“此次本王赴京,一来一回起码四月,如果策划恰当,统统便可灰尘落定。”聂沛涵对出岫夫人道。
言罢聂沛涵取过一张绣金烫字的大红请柬交给他,其上还附着一封信,信封上笔走龙蛇写着九个遒劲大字“恭请北宣晟瑞帝亲启。”
聂沛涵闻言挑眉:“本王既然能坐上储君之位,便能压抑住那些心胸鬼胎之人。”
朗星点头:“有。敝上代为转问,殿下几时能成事?”
聂沛涵点头否定:“不,本王是怕她晓得了夫人的故事,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自伤自艾。”
朗星顺势将手中的礼单交给侍立一旁的管家:“此乃敝上一片情意,还请慕王殿下笑纳。”
聂沛涵很对劲臣暄指派的贺令人选。靖侯臣朗与臣暄、鸾夙是甚么干系,旁人不知,他却知晓得一清二楚。究竟上他一月前命岑江将信笺送至北宣序央宫时,便已猜到臣暄会派臣朗前来。对于臣暄这个臣家嫡出的独子而言,现在再也没有比义弟臣朗更合适的贺令人选了。遑论臣朗还是鸾夙的老友。
聂沛涵安静地远目而望,半晌才回道:“便让鸾夙误觉得她对本王另有些用,如此她才肯心安理得留在府里。不然以她的性子,必然心有不安。”
出岫粲然一笑:“妾身先行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聂沛涵自嘲地哂笑一声:“只怕是人尚且相伴摆布,心却比存亡还要相隔。”
臣暄和朗星都是明白人,聂沛涵自问也是。他以为两边都没有需求绕圈子,便决定将本身的企图表白清楚。而臣暄应是不该,只需一句话便可。
齐家治国平天下吗?是的,他若娶了端庄娴雅的庄相之女,于出息上必然更加明朗。他的父皇的确是在帮他拉拢文臣。
出岫痛快地应下:“殿下放心,妾身与鸾妃娘娘不但沾亲,并且带故。妾身会经常来陪娘娘说话的。”
起码,他的父皇属意他担当皇位,并在为他操心策划。
当然,前提是臣朗能带来他想要的答案。
二十三年来,唯有今次赴京的这一个月里,聂沛涵才真正体味到了被统盛帝体贴的感受。虽说这此中并不全然是父子之情,还掺杂了时势等身分,但他仍觉难能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