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闻言再次沉默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在考虑朗星的发起。的确,由朗星来做北宣的亡国天子,能将伤害减到最低。百姓不会对臣氏绝望,臣氏的威名得以保存,本身也对得起那些跟从父皇出世入死的将士与幕僚。
“这如何会是无私?皇兄给我这个机遇报恩,我欢畅还来不及!”朗星咧嘴笑道:“再者您也说了,天下事分久必合,届时倘若我运筹恰当,不伤一兵一卒便促进南北同一,或许会流芳百世也不必然呢!最不济,总能留下个‘识时务’的隽誉吧!”
“朗弟,我不能这么无私……”臣暄听到此处,一腔动容已不知该往那边抒发,唯有重重地叹了口气。
臣暄自问不能算是个谦谦君子,也并非问心无愧。他做事向来因人而异,对方奸滑,他会回报算计;对方狠辣,他必毫不包涵;对方君子,他也光亮磊落。
他的义弟,现在已晓得轻重缓急,拿得准大小分寸,说话办事收放自如,非常稳妥。
与此同时,臣暄在户部和礼部的一再催促下,小开选秀之门,纳了三位妃嫔,并未立后。
二十今后,臣朗将老婆程初婷送去幽州作了幌子,本身则带着皇家暗卫按图索骥,转道去寻觅龙脉。
翌日凌晨。
他顿了顿话语,目光从七位老臣面上一一掠过,才笑着点入正题:“各位叔伯兵马半生,为我北宣江山劳心劳力,现在也该含饴弄孙、安享暮年了。朕已拟好旨意,加封叔伯们侯爵之位,待这场初雪溶解,你们便分赴封邑尽享清福去吧!”
七位老臣这才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朗星摇了点头:“岳丈尚且不知,但初婷是晓得的,也很支撑。不过岳丈毕生神驰繁华繁华,今后我不管是继位北宣,或是投诚南熙,功名利禄老是少不了的,岳丈该当不会反对。”
朗星竭诚意切地看着臣暄,端倪间尽是果断与火急。那神情像在奉告对方,他主张已定,毫不变动。
“臣朗!”臣暄再次打断他,出言禁止:“你不要做傻事!”
此言甫毕,殿上顿时响起各种体贴之声,“宣召太医”、“保重龙体”等等话语不断于耳。
众臣想来想去,有人猜是靖侯臣朗,毕竟于体统而言他最为名正言顺;也有人以为应当由臣家旁支担当,只因臣朗不是臣家血脉,现在又以“养病”为由遭到贬斥。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设下这场宴席。因为他晓得,这些人宁死也不会投诚南熙,且对他寄予厚望。
统统都显现出诡异的安静,没有涓滴暴风雨将要到临的前兆。北宣的仆人,便如此悄无声气地安稳过渡……
“皇兄这话错了,”朗星亟亟辩驳道,“明天您也说了,这从不是大好江山,您也没有半分沉沦。既如此,又何来‘爱美人不爱江山’之说?”
一种畅快的设想在兄弟二人之间俄然生出,他们想去征服风高云淡的广宽郊野,又想去寻觅杳然得意的世外桃源。那是另一种大志壮志,居住于六合万物当中,阔别灰尘般的人际斗争,今后清闲于物外。
臣暄闻言仍想开口回绝,但朗星没给他机遇,已持续说道:“我畴前是个甚么身份?不过是倡寮里的轻贱伶倌。若不是遇见您和鸾夙,现在还不晓得是个甚么了局。皇兄您待我恩重如山,这份交谊,我若此生不报,死也不能瞑目!”
说到底,臣暄是欣喜的。光阴虽催人华发,夺人存亡,但也赐与了他很多竭诚的感情,是他从未享用过的丰富。他有了鸾夙,始知情爱刻骨;他熟谙朗星,始知手足相亲;乃至连阿谁未曾出世的孩子,也让他顿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