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远远瞧见臣暄步态沉稳、面色如常,知他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道:“本日多去世子相救。”
鸾夙话中之意原是感慨那黑衣公子是个断袖,因爱生恨将臣暄刺伤。但是此话听在臣暄耳中,倒是鸾夙自个儿的心疼。臣暄不由心头一暖,白日里与拂疏演戏之事再难为继,终是感喟道:“夙夙可怨我?”
鸾夙避开臣暄目光,低低徊道:“世子洞察入微、表述贴切、言语详确、用喻恰当,想来应是旁观者清,本身并未置身此中。不然怎有‘当局者迷’一说?”
……
臣暄瞧见鸾夙神采,不由笑道:“我原是想着,你与我相处半载风景,多少有些男女之意。现在我与拂疏靠近,你瞧着必然心中吃味。如此演起来会更像……”
“参议罢了,我两皆未伤到关键。”臣暄照实答复。
话虽如许说,然他们相互之间皆心知肚明,她遭人掳劫毕竟因他而起。他到底是至心救她,还是场面工夫,鸾夙心中亦不能肯定。
果不其然,但见臣暄思忖半晌,又在她面上逡巡打量,半晌,才当真回了一个“好”字。
当真是万分好笑呵,此事若说与他父王晓得,定然惹父王笑话后代情长。想他臣暄在黎都调停一载,不过是但愿逃出世天。然当这一天即将到来之时,他却并非喜出望外,而是隐含失落惶恐。他究竟为何如此?又是为谁如此?他自问心中一清二楚。
这一只他悉心庇护着的鸾鸟,终有一日将会化羽成凰,从他身边飞走了吧。臣暄自问畴前老是自欺欺人,只因这游离之感并不激烈,但是从彻夜以后,这一种不成节制的离愁别绪却俄然激烈起来,令他甚感惶恐不安。
“本来如此……”鸾夙悄悄点头:“你有何打算?”
臣暄看向鸾夙:“你可知我克日为何一变态态,与拂疏走得极近?”
干脆利落,痛痛快快。
言罢他已挽起左袖,将臂伤之处闪现出来。拂疏的包扎倒是不错,只是约莫伤口太深,那殷红血迹已将整条绷带渗入。鸾夙见状非常担忧:“这抵甚么用?你须得敷药看大夫!”
臣暄安然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鸾夙掌灯将臣暄引入隐寂楼内,才低声问道:“那黑衣公子是谁?”
她不欲再说这个话题,便顺势打了个呵欠:“本日折腾半宿,还是歇下吧。世子把稳臂伤难愈,届时迟误了大事。”言罢她已兀自吹熄了蜡烛,起家往内寝行去……
臣暄不再多言,只兀自垂眸沉思。鸾夙见状,亦觉不便相扰,正待起家安息,却听臣暄叹道:“鸾夙……你内心没我。”
这算是承认了他与拂疏有染吗?鸾夙心中略感酸涩,却发明本身并未如设想当中那般难受。约莫是本日在原香寺里忆起了血海深仇,又得那黑衣公子的怀想安抚,如此相较之下,这一点后代情长已算不得甚么了。
“我一向记得,”臣暄点头,“倘若此行顺利,不出半月,你便可安然拜别。”
臣暄见状苦笑点头:“我原是想教你体味体味妒忌的滋味……只因我这一战略,与‘争风妒忌’有关。我担忧你届时骗不过原歧,才欲教你提早演练一番……谁想你并未对拂疏吃味,这可如何是好呢?”
“他是否晓得我的实在身份?”鸾夙再问。
臣暄在心底微微轻叹,强自压抑心中苦涩,对鸾夙笑道:“男女之爱,非言语可表。唯有置身此中,才知其中滋味。”
臣暄闻言,面色微沉:“此话当真?”
“那我与拂疏的事呢?你可感觉难受?”臣暄咄咄相逼,出口再问。
臣暄看着鸾夙,心中涌起一阵苦涩。这女孩尚不知情爱为何物,本身却已然为之情动。克日来他决计对她避之不见,乃至公开与拂疏卿卿我我,但是换来的成果却并非如他所愿,反之倒是相思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