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多疑,只是她已几近一无统统,唯能用性命来守住足踝上的奥妙。
只这一眼,鸾夙已是震惊不已,这墓碑清楚是为她父亲所立!鸾夙忙再看向其他墓碑,凌未叔叔、管家江良……竟是除却早逝的母亲,以及被充入妓籍的她与小江儿以外,凌府满门皆在此处!
她蹑手蹑脚往正北方向的一段巷子走去,边走边回想着来时路上之景,然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却瞧见面前是一处幽僻之地,两侧的冷落树枝上还系满了红色棉帛,好似是在祭奠着谁。
“芸儿不哭,我必然会再返来看你的。我赌咒……”
鸾夙立时打了个寒噤,再看这暮秋时节的艳阳高照,明显是彼苍白日,却恰好有些毛骨悚然。鸾夙惊魂不决地朝这百余座宅兆扫了一眼,口中喃喃道:“误闯此地,惊扰各位,勿怪勿怪。”
除非这刻碑之人,并不承认原歧是正统天子,才会如此大不敬地以文宗天子的旧号相称。
聂沛涵,他向来没有健忘过当年对他施以援手的凌府诸人,但是他的心机,却早已不在报恩和怀旧上了!
鸾夙的眼泪掉落在碑前的果盘当中,固结成两颗晶莹泪珠,耐久不溶。她仍旧兀自看着碑身,重重发誓道:“爹爹放心,女儿纵是拼却性命,也定当守住阿谁奥妙,要贼人血债血偿,为我凌府一百二十一条性命讨个公道!”
难怪方才郇明会对聂沛涵说,父亲手中有龙脉舆图。此事如此隐晦,就连她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得以晓得,再者当事人已亡故八年,倘若郇明不是与父亲非常密切的故交,又如何能得知这般隐蔽的事呢?
鸾夙长叹一口气,回身朝着原路返回。方垂眸走了两步,却俄然撞到一人身上。鸾夙大骇,尚未惊呼出声,但听来人已先开口问道:“女人对着一群死人做甚么?”
本来他也和其别人普通无二,都是觊觎着那传说中可得天下的大熙龙脉……即便不知龙脉到底是人是物,是方是圆,但他毕竟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别人有分毫机遇能够逐鹿这天下。
世上会做戏的人太多,即便她有八分信赖郇明,亦不能包管这会否是他策划已久的一个战略。正如他让园中主子假扮他去欢迎访客,只此一点,已能证明郇明的心机非常深沉。
抬眼望去,这条路的绝顶,是一片宅兆。不是一座两座,不是十座八座,而是足足百余座墓碑。
恰是这园子的仆人——幽州郇明,语中带着几分阴沉可骇的灭口杀意……
她该奉告郇明实话吗?她能信赖他吗?
鸾夙终是含泪在父亲凌恪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对着碑身哽咽道:“女儿不孝,八年来隐姓埋名忍辱偷生,未曾为爹爹树碑鸣冤,更未曾在生忌死忌叩拜凭悼……徒留欢场八年,博得污淖浮名,现在却尚无手腕为我凌府报仇雪耻,还要倚得别人立碑,才气在爹爹墓前叩首请罪……”
皇宫的确是个染缸,特别似聂沛涵这类自幼与兄弟相争的皇子,又岂能逃离权势与王位的净化呢?难怪她再见到他时,竟没有认出来他是聂沛涵,只因不管边幅气质还是言行心性,他早已不是当年沦落北熙出亡的涵哥哥了。
鸾夙狠狠将腰间的挂坠取下,悄悄放在台阶之上。倘若不是这挂坠大有蹊跷,她私内心还是有几分爱好的。可现在再想聂沛涵与本身了解后的所作所为,鸾夙只会感觉他不怀美意,深不成测。
本来他们都变了,以是再相逢时,才未曾认出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