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涵与臣暄分歧,他想要的已不但单是南熙阿谁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要的是这天下。
此时现在,鸾夙俄然感觉,本身能误打误撞走到这里,乃是一场冥冥天意。
皇宫的确是个染缸,特别似聂沛涵这类自幼与兄弟相争的皇子,又岂能逃离权势与王位的净化呢?难怪她再见到他时,竟没有认出来他是聂沛涵,只因不管边幅气质还是言行心性,他早已不是当年沦落北熙出亡的涵哥哥了。
本来他也和其别人普通无二,都是觊觎着那传说中可得天下的大熙龙脉……即便不知龙脉到底是人是物,是方是圆,但他毕竟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别人有分毫机遇能够逐鹿这天下。
“芸儿不哭,我必然会再返来看你的。我赌咒……”
不能怪她多疑,只是她已几近一无统统,唯能用性命来守住足踝上的奥妙。
可她不甘心。更何况她曾经发愿,毫不会主动说出这件事,除非墨门传人来寻她……
难怪方才郇明会对聂沛涵说,父亲手中有龙脉舆图。此事如此隐晦,就连她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得以晓得,再者当事人已亡故八年,倘若郇明不是与父亲非常密切的故交,又如何能得知这般隐蔽的事呢?
正如她也早已不是北熙相府中无忧无虑的闺阁令媛。
除非这刻碑之人,并不承认原歧是正统天子,才会如此大不敬地以文宗天子的旧号相称。
“这是信物,以此为证……”
世上会做戏的人太多,即便她有八分信赖郇明,亦不能包管这会否是他策划已久的一个战略。正如他让园中主子假扮他去欢迎访客,只此一点,已能证明郇明的心机非常深沉。
“说到做到,我们拉钩……”
她该感到欣喜才是,这世上终是有人还记得父亲。不似聂沛涵在原香寺中那番虚假的怀想之语,鸾夙甘愿信赖,这名为郇明的幽州隐士,是至心实意在祭奠她的父亲凌恪。
聂沛涵,他向来没有健忘过当年对他施以援手的凌府诸人,但是他的心机,却早已不在报恩和怀旧上了!
世事多么好笑,运气如此玩弄,她的涵哥哥的确返来了,他们也再次相见了,但是倒是在如许的景象下。
鸾夙立时打了个寒噤,再看这暮秋时节的艳阳高照,明显是彼苍白日,却恰好有些毛骨悚然。鸾夙惊魂不决地朝这百余座宅兆扫了一眼,口中喃喃道:“误闯此地,惊扰各位,勿怪勿怪。”
她蹑手蹑脚往正北方向的一段巷子走去,边走边回想着来时路上之景,然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却瞧见面前是一处幽僻之地,两侧的冷落树枝上还系满了红色棉帛,好似是在祭奠着谁。
她拭去颊上蜿蜒而下的两道泪痕,不敢放声大哭:“爹爹若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女儿大仇得报,再教女儿早日找到小江儿。”说着又在地上深深叩了一个头,才沉沉地起了身。
鸾夙边走边思忖着是否要原路返回,可一起思忖着却还是往深处走去。她越走越能闻到香火的味道,倒也觉出了些人间炊火之气。鸾夙不由加快法度埋头前行,行了半晌以后,面前却呈现了一些香烛祭品,前路不通,此处已到绝顶。
鸾夙细心再看碑身上雕刻的光阴,“文宗三十年十月初八”,倘若她没记错,文宗帝原明江只在位二十七年,便被他的次子原歧害死,夺了皇位。而父亲也是因为不肯助纣为虐,想要告老回籍,才被原歧借题阐扬,抄了满门。可既然文宗帝只在位二十七年,为何这墓碑上写的是“文宗三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