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鸾夙只觉大为感慨,也不知心中到底是悲是喜。该为谁悲,该为谁喜。
“我奉了太子殿下之名去处聂沛涵示好,他也毫不犹疑收了我……却借口我是北熙人,不肯将我带回南熙,转手便将我送给了漕帮帮主,用以皋牢民气……”
听到此处,鸾夙已是几欲落泪,却又怕被拂疏看去,遂强忍道:“都畴昔了……你色艺双全,安然返来,大可寻个好人家重新开端。”
便让她与他临时如许拖下去吧。鸾夙有些悲观地想,或许拖着拖着,有朝一日,臣暄便会放心罢休,抑或是她终被这番密意打动。老是要有一方先从这含混奥妙的干系当中抽身而出。不是他,便是她。
自腊月初三臣暄与她说过那番掏心之语后,他又变得繁忙起来,整整旬日未再来过。他不来倒也好,若来得勤了,鸾夙只会感觉别扭。
拂疏俄然顿了声,冷冷一笑:“岂知那帮主是个宦官,又将我转手送给了漕帮二当家沙裘。”
想到此处,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拂疏,偏生对方却目无波澜,好似是默许了她的猜想。
小人?无耻之辈?鸾夙未曾想到拂疏竟会对聂沛涵这般评价。在她心中,聂沛涵行事虽诡异狠戾了些,却还远远没有如此不堪。她不由有些惊奇地看向拂疏:“这话从何提及?”
谁知拂疏听闻此言,俄然无声地解开了衣衫领襟,顺着香肩缓缓下拨。鸾夙不明其意,只得在一旁看着,在看到拂疏光裸的胸乳时,她立时明白过来。
拂疏看着鸾夙的降落情感,淡淡又道:“这两年里我也多少听闻些你的事……你该光荣本身早早分开了南熙,聂沛涵他就是个小人!无耻之辈!”
拂疏看着鸾夙闪过的不忍之色,目中尽是不甘之恨:“你觉得我不想嫁人?我比谁都想脱籍从良……可我没得挑选。我胸前这两个字,试问天下间哪个男人瞧见会痛快了?又如何能心无芥蒂地与我行鱼水之欢?!”
鸾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几句,可事到现在,她又无话可说。她晓得,不管她说些甚么,她与拂疏的心结,是再也解不开了……
“我不甘心!鸾夙,我那里比不上你?我不比你美?不比你脾气和顺?太子为何要派我去算计聂沛涵,聂沛涵又为何要将我转送漕帮?!”
鸾夙锋利地盯着她,没有作声。
鸾夙深深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涩之意强忍归去。她抬首瞧着立在案前勃然大怒的拂疏,非常诚心肠道:“你说得对,是我欠了你的……你想我做些甚么,只要能教你好受一些,我必当极力而为。”
拂疏左乳之上,鲜明刻着“淫贱”二字,笔迹褐黑,嵌入血肉,想来时候已久,是毕生也去不掉了。
“沙裘沉沦我的身材,却又嫌弃我的身份和不洁之躯……你必然想不到他是如何折磨我的……若不是为了这一口气,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是以漕帮归降的那一日,我亲手阉了沙裘,还斩了他的双手双脚,挖了他一双眸子子。”
鸾夙却好似并未闻声坠娘的话,俄然敛去笑意,悄悄瞧着东北方向:“那人影好生眼熟,坠姨瞧瞧但是拂疏?”
听闻此言,鸾夙俄然想起在秋风渡接待她与聂沛涵的那名管事,态度恭谨,她记得恰是唤作“老沙”,只不知与这二当家沙裘但是同一人。
“怎会是错怪?这当然是太子殿下的意义,可慕王若无此意,我又如何能顺利‘投奔’?”提起“慕王”二字时,拂疏目平清楚闪过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