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沉吟一瞬,倒是问道:“夙夙想见周会波吗?”
她想清楚了,人不能过分贪婪。这世上没有非常的称心快意,她能寻到臣暄,已是快意了八分。而心中因聂沛涵所留下的浮泛,她信赖臣暄能为她弥补,这个信心她有,她晓得他也有。
此话甫毕,鸾夙便感觉那一向握着她的温热双手撤了归去,耳边也响起了臣暄一问:“为甚么不能提?”
鸾夙沉吟了半晌,才娇声回道:“那日你对我说了很多,我都记取。你说两人在一起并不是以情相守,情到浓时情转薄……圣上的话和凌未叔叔的死当然是诱因,可也得我本身甘心才行……我想过了,慕王如果我内心的结,那你才是能解开我心结的人,更是我的教员、我的知己。人都是无私的,我也想本身过得顺利喜乐。”
鸾夙觉得此计甚好,她并非高调之人,也不是看重父切身后的光荣,她只是想争一口气,想洗脱凌府那莫须有的罪名,也想要完成父亲和凌未叔叔的遗言。而现在既然臣暄已为她考虑得如此全面,她便也没甚么贰言了。何况父亲能与凌未叔叔共入忠烈祠,倒也是两位逝者相互为伴。
怎得又扯到她身上来了?鸾夙明知屋内暗淡,却还是红了脸:“原歧已死,我之以是顾忌周会波,也是担忧他将龙脉的奥妙泄漏出去,现在殿下既已晓得龙脉之事,我便再没了这承担。周会波如何措置,触及两国邦交,我想即便凌未叔叔活着,也当以国为先。何况不管北宣或是南熙,约莫都不会轻饶于他。”
这句话很有些“看破尘凡”的味道,臣暄不由蹙了蹙眉:“我想与夙夙筹议件事。”他停顿半晌,又弥补道:“关于慕王。”言罢便感到掌中的柔荑微微一动,鸾夙却没有说话。
“我要你心甘甘心。”臣暄的语气低徊且轻柔,可这句话却力如千钧,让她了然他的高傲与果断。
这些并不如鸾夙设想中那样简朴,也并非帝王一人便能拍案定论。仅仅就忠烈祠一事而言,建不建?建在那边?甚么规格?破钞多少?有无前例可循?谁才配入忠烈祠享用供奉?一件一件皆要在朝中停止群臣大论,几次考虑,无数各处推倒重来,均衡着各方干系。
臣暄并未答复她的题目,她也没有从他口入耳到“晚”或是“不晚”。但无妨,他的温热度量已是全数的答案。
此时无声胜有声。
“因为你已决定要嫁给我?因为你想健忘他?还是你怕我醋海翻波?”他又是连发三问。
遑论父亲凌恪归天已久,又是前朝之人,昭雪立碑一事便更加难上加难。臣暄在信中提及之意,是想要借此机遇将她的父亲也供入忠烈祠中享用皇家供奉,一则两桩事化作一件,由繁入简;二则也能借着忠烈祠的契机减轻朝中言论,减少朝臣对凌府的质疑;三则省去了专替凌府树碑昭雪的银钱。
他们本就如此坦诚,畴前是,今后也该是,他虽护着她,也该让她晓得他所处的环境何时风云,何时明丽。
臣暄点头:“我也是这个意义。既然你没有贰言,我明日便奏请父皇拟旨,争夺让礼部过了正月就动手办事。”
她还是放不下聂沛涵,臣暄在心中微叹,却并不感觉泄气,神采如常地持续说道:“夙夙有所不知,当日我们从黎都逃出来,慕王并不是毫无前提地对我施以援手……我二人曾有商定。”
可鸾夙却主动问了起来:“不是说抓到周会波了吗?殿下预备如何措置?”
“商定?”鸾夙从没听他两人提过。
“晚”字刚落定,鸾夙只觉身子一晃,已被臣暄紧紧箍在怀中。这一次她没有摆脱,轻柔地将额头抵在他宽广的肩上,贪婪地感受着这令她非常安抚的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