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话已至此,鸾夙自问再无需求否定本身的实在身份了。臣暄既晓得得如此详细,定是坠娘已将她的出身据实以告。鸾夙心中有些咬牙切齿,她没想到坠娘竟会以此作为把柄,将她的事出售给臣暄,只为换她点头同意与臣暄演戏。
听闻臣暄此言,鸾夙伸到帘帐边的手又收了返来。她心中吃惊,手中亦出了盗汗,缓缓回身佯问道:“世子何出此言?鸾夙听不懂。”
坠娘面上安然:“我说的是究竟。你当时如此打动,如果教你得知真相,你毫不会留下。我虽诓你说是报凌相一饭之恩,但欲助你复仇之事,并不是谎话。”
这一次坠娘倒是敏捷点头否定:“世子自客岁质留黎都,我与他见面极少。那夜他遇袭受伤为你所救,皆在我二人料想以外。这应是天意,说来我亦该多谢你。”
是以臣暄才将挑选权交到了本技艺中,而他则情愿卖力到底。届时她若情愿相随,他赐与名分;倘若她执意要走,他安排余生。
坠娘看向鸾夙,再道:“当年交代我此事之人,不过是教坊司内的一个寺人,现在早已魂归西天。至于究竟是谁在幕后教唆,我亦不知情。”
鸾夙再问:“当年坠姨收留我之时,说是曾受我父亲一饭之恩,想来亦是诓我吧?”
鸾夙耳入耳到厢门再次开启的声音,仍未回顾,只缓缓展开双眼,对着身后之人叹道:“坠姨瞒得我好苦。”
鸾夙仍旧没有接话。
鸾夙嘲笑一声:“恐怕世子兑现承诺时,鸾夙已然身首异处了。”
臣暄面色安然:“我既能请凌蜜斯襄助,定有体例保你性命。”
臣暄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垂眸不语。鸾夙这话问得的确大胆,她也自知臣暄一定肯答。只是她模糊能猜得出臣家欲做些甚么,臣暄既然敢直呼原歧的名讳,又敢违逆他的意义策划逃出黎都,那便证明臣家欲反了。颠覆原歧的统治,自主为王?亦或是帮手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须得晓得统统内幕。
想到此处,鸾夙已不自发掉下泪来,喃喃再道:“我应是荣幸还是不幸呢?坠姨既有主张,直接说出来便是,何必安排我挂牌,又假装要我在臣暄和周建岭当当选出一人?”
臣暄仍旧淡淡看着鸾夙:“且要看凌蜜斯可愿施以援手。倘若凌蜜斯演得好,我承诺之事定然做获得。”
坠娘的哺育之恩,本应是她不幸人生中的一抹温情;臣暄的去而复返,亦该是她不堪风尘中的动听情歌……但是现在,这统统却都变作了赤裸锋利的心机与操纵。她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奇货可居,仅此罢了。
臣暄说得安然,鸾夙倒是轰然一动。不得不说,这个前提很诱人,倘若臣暄当真能为她报仇,又能将她带出黎都,分开这声色犬马之地,那当真是人间最为诱人的前提。鸾夙在心中考虑半晌,再问:“世子如果逃出了黎都,又当如何自处?”
臣暄敢说出来,足见勇气之大、用心之诚,只怕臣家手中已有了五分掌控。
坠娘看向鸾夙,担忧道:“偶然晓得了太多,反倒不是功德。”
鸾夙说着说着,已觉哽咽。她畴前一向觉得坠娘待她亲厚是因为她父亲凌恪的原因,也觉得与坠娘朝夕相处近八载光阴,相互之间必有一些温情。但是直至本日,鸾夙才知本来这近八年的哺育之恩,另有那些亲厚与看顾,都是建立在操纵的根本之上!只因她身份特别、心中有怨,坠娘见她能为所用,才情愿在她身上破钞工夫。
鸾夙终究抬开端来:“那事成以后,鸾夙若随世子出了黎都,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