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胭脂点玉,早上刘美人送过来的。”恩归将芍药花放在了桌上,“送来那会儿,您还没起呢,奴婢就先搁在外头,谁知竟给忘了。”
“快去睡吧,我还要好一会儿呢。”陆蓁终究抬了头,分出心来冲恩归笑了笑,却只说了这一句。
夜近深了,但陆蓁桌上的灯却还未熄。
她宿世,只见过一次明长公主。
恩归白了他一眼,笑嗔道:“就你聪明。”
“为甚么是清?”安林不解。
“哎呀,这个该死的小还。”
“奴婢去叫小还和安林筹办,对了,再带些豆饼去,娘娘能够逗逗那泉水里的鲤鱼,可风趣儿了。”
“娘娘,到底是甚么事――”
到底在画甚么?
哎,那是甚么?!
但陆蓁恰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当真,那白纸和羊毫成了眼中的独一,落笔的时候谨慎翼翼,两只粉蝶,两片青叶,乃至连那灰蒙蒙的枝桠都值得她考虑好久。
恩归回过神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甚么为甚么,就你话多。还不快往回走,没看娘娘裙角都淋湿了么。”
“有小我跑过来了!”恩归抬手指着不远处,桥上没有打着伞,行色仓促的一小我影。
“你先去睡吧。”头都不抬,烛火映着她眉眼清楚。
陆蓁看着面前的芍药花,抬起指尖微微碰了碰。仿佛,还带着水珠儿呢。
说着,恩归忍不住感慨,“长公主真是个成心机人。”
陆蓁沿着岸边款款而行,看着时不时逗留在水上的蜻蜓,闻着氛围中的湿意,转头扣问小还:“但是带伞了?”
蕴华宫自搬来也有两三天了,方才听恩归这么一说,她倒是很猎奇这里现在的模样,与她宿世所熟谙的处所到底差多远。
“呀!”小还吐了吐舌头,有些自责的回道:“奴婢就说忘了带甚么似的,本来是伞。娘娘赎罪,奴婢这就归去取。”
“啊,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安林眼尖,看到了被世人所簇拥着赵文烨和容浣。
乌黑的伞柄上并未装潢,只是简简朴单的在手柄处刻着一个单字。若不亲手摸到此处凹凸,很轻易忽视。
罢了,先睡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陆蓁晓得是灯油快燃尽了,正要开口叫恩归再填一些,却恍然记起恩归以被她催着去睡了。不由笑着摇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搁在一边,蜷了蜷有些发麻的手指。
宿世,她以贞妃的身份入蕴华宫时,已然是三年后的事,当时,蕴华宫东南角就已经种了一大片的桃树,她还曾叫人摘来叶子,在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情诗,用心写一大半,留一小半,去难为阿谁给他回诗的人。
细雨打湿了陆蓁额前的碎发,脸颊,手背皆了落水珠。她轻蹙纤眉,神情间闪过一丝宽裕。
“仿佛是靳公公?”安林不敢确认,靳公公如何会如此狼狈。
谁知,却没有,乃至提都未曾提过。
陆蓁却抿唇轻笑,“长公主是挺风趣,但这溪名,包含来源你但是都说错了。我问你,长公主封号是甚么?”
“主子,主子见过陆贵嫔。”靳德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手中的纸伞撑起遮到陆蓁的头上,声音短促,“皇上让主子来给娘娘送伞。”
恩归灵敏的捕获到了陆蓁不谨慎泄漏的心机,再不甘心,也只好屈了屈身,回声辞职。
不想被打搅。
但陆蓁看了好一会儿,却面露遗憾,喃喃自语道:“……如何不是桃树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火开端垂垂的摇摆不定。
陆蓁回神,略微想了想,嘴角一莞,“也好,我记得蕴华宫东南角种着一片桃树,我们去瞧瞧。”
起家漱了漱手,熄了桌上的油灯,脱衣躺到了床上。一开端另有些难以成眠,但垂垂地,她不觉回想起了宿世的各种……她本要绣杨柳,意喻长留,可那人却非要改成桃叶,她脸一红,拗不过他,只好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