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宰辅，于他而言，不过是消遣的把戏，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尔虞我诈他都得心应手，玩的久了，不免烦厌，唯有一件事令他百试不爽。
“沐大人。”那人笑的非常亲热，倒像两人真是好久不见的老友，“下官听闻大人日日步行入朝，甚是辛苦，特命人备了软轿，还请大人移步。”
“我瞧你非常镇静啊。”林贤弯下脑袋看她。
“谢大人赐茶。”沐小木姿势端方，非常诚心。
“大人抬爱。”她一边考虑着那句聪明聪明，一边谨慎翼翼的回道。
“湛首辅家的大门，每日盼着出来的不晓得多少人，可向来没人如愿过。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成了湛首辅的入幕之宾，当真令本官欣喜啊。”
“那你感觉，一小我会等闲窜改本身的初志么？”
“你说他啊？”另一人道，“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彼时太阳将将升起，锋利的辉光刺破云层，份外广宽。面前所映之景，全都落满细碎金芒，如果不是面前喜笑容开的人，倒真是一个美好的凌晨。
“哦，诸位大人不止是热忱吧，没请你去品鉴个书画，喝个花茶，聊表个情意甚么的？”
“这是如何了？”林贤用叉子串着蜜枣，一颗一颗的送入口中。
“大人此话……是何意？”沐小木走到他身边，蹲在不挡光的一侧，举头望他。
“识时务的人老是活的悠长。”湛然不再看她，语气里带着难以揣摩的疏离和冷酷，“那本官就预祝你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了。”说罢，取过酒盅，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沐小木精力抖擞的从湛首辅府上出来已过了旬日，而世人的热忱亦很耐久。沐小木早就从先前的无措过渡到了现在的安然。
“大人真是一点都不体味我。”沐小木拍拍被他捏疼的面庞，无法的道。
“小木啊。”林贤正搬了椅子在都察院阳光最盛的处所小憩，瞧见沐小木进了大门，便出声道。
“你是初入宦海，见地陋劣，这年初，哪个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那沐御史妙手腕，讨了湛首辅欢心，天然官运亨通了，不过谁都晓得湛首辅耐烦差，不晓得他能对劲几时。”
“大人严峻了。”沐小木深思了一番，道，“这事儿是福是祸也说不清，湛首辅的脾气您又不是不晓得……”
在这一刻，沐小木俄然感觉，本来狗仗人势的滋味是如许的，尴尬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快、感，还真是令人……有点上瘾。
“大人谬赞，下官接受不起。”沐小木打了一个冷颤。
“那你所谓的想通了，是指？”湛然直勾勾的瞧她，手指下认识的摩挲着白团子的耳朵。
“大人贤明，天然是有点。”沐小木苦着一张脸，想起那些大人送来的“生果、点心”，实在是金灿灿的吓人，她受不起，尽数推了。
“当然是救林紫啊。”沐小木没有涓滴踌躇，答复的非常干脆。
湛然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说过一样的话了，甚么民族大义，甚么勤政爱民，来的时候傲骨铮铮，脊背笔挺，不过两三天，便失了本心。在他手中，没有弯不下脊梁，没有削不平的傲骨，那些一见他面便义愤填膺直骂狗官的人，终究都昂首在他膝前，视野只能同他的靴子平齐，因了他一个承诺而满心欢乐，仿佛一条狗。
每日入京的官员不在少数，但结局却殊途同归，要么浑浑噩噩混日子，要么被权势、好处、名誉腐蚀，再也站不起来。而他最喜好做的事，便是亲手折断他们的脊梁。他喜好看到身前的人放弃抱负，醉心*，窜改初志的模样，他不是喜好一条顺服的狗，他喜好调、教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