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觉掌中矛尖传来一道沛然大力未及催运气劲手掌已抵不住巨矛的锋锐。巨矛刺穿掌心破开胸膛又自他背后透出将一片影翼也一并穿了。
待看到纪若尘以龟甲占卜时甲裂血出惊诧望着粘满鲜血的双手时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烦闷重重一拍扶手一飞冲天仰天长啸!无休无止的啸声轰鸣如雷翻翻滚滚囊括苍野时胸中那口积郁之气方算泄了一点。
大营四周数十里内到处可见倒卧于地的阴兵鬼卒内里更有很多校尉、将军之类的将官。不管是兵是将大多数躯体支离破裂透着蒙蒙的灰色。阵阵罡风吹过即会在他们躯干上刮下一层石粉不知卷向何方。
他双瞳一开一道无形冰寒气味立时向四周八方散去瞬时囊括千丈为空旷萧瑟的苍野平增了很多寒意。十余头正自缠斗捕食的各色鬼物魔怪一感遭到寒意立时狂般四散奔逃乃至连口中美食也仓促丢弃。
漫衍于周身各处的冰寒气味瞬息间全数活泼起来游出了居住之所向他胸口会聚而去。路途当中丝丝冰寒气味不竭相互融汇逐步强健又化成无数根湛蓝丝线。当万千蓝丝在他胸口汇于一处时他通体突然出一阵夺目蓝光复又暗去。但透过影雾可见他胸中多了一团悄悄燃烧着的湛蓝火焰。
一幅幅画卷断断续续地记下了纪若尘在品德宗的仓促光阴。
但是现在在大营上空回旋的不是涛天杀气而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暮气。
扑通一声押军校尉的头颅这时才落下骨碌碌滚到他脚边。他提起押军校尉头颅掌心中浮出一层淡淡的湛蓝火焰刹时将头颅燃成飞灰。押军校尉些许认识则跟着湛蓝火焰回到他体内被抛入识海化成一幅残破画卷于波澜中载沉载伏。
以道行进境、以搏杀实绩、以建功立业、以境遇之奇、以真人眷顾在平辈弟子中纪若尘皆是鹤立鸡群独一姬冰仙可堪与他相提并论。
他安然落坐坐得四平八稳身后那面玄色大旗正安闲罡风中猎猎飞扬!
但画卷一幅幅翻过他却越看越觉压抑。
俄然通的一声响突破了压抑至极的沉寂一颗水缸般大小的头颅不知从那边滚来直撞到中军大帐前的旗杆方才停下。这颗头颅脸孔狰狞四只暗金色巨目一字排开瞪得目眦欲裂如钢针般的虬髯根根树起血盆巨口中伸出唇外的四根粗大獠牙有三根已齐根断去而厚达三寸的青铜巨盔竟是由十八根巨钉直接钉死在头颅上的。
他口中啸音突然止歇双瞳的湛蓝色采顷刻间如活了动来变幻不定。自最后在苍野荒岩上刻下纪若尘三字时算起现在他已突进苍野八百里文雀、蝠虎、蠡牛、蝥鲽之流的凶物厉鬼不知斩杀了多少从无分毫包涵。现在周遭百里以内的鬼物魔怪已快被斩尽扑灭他正策画着要再向苍野深处进步三百里之际没想到竟然另有鬼物胆敢向他挑衅!他也不怒只是任由冰寒杀机在胸中伸瞻望向了杀气来处。他已暗下决计哪怕是追杀千里也定要将这些大胆鬼物连根拔起!
十四岁纪若尘初登西玄立在太上品德宫宫门之前早被那一望无边的紫金瓦、白玉阶、青珏柱、烟水榭惊得呆了。同年他脱去褴褛衣衫换上锦衣玉带坐于一众苕龄孺子当中朗读品德经。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念得专注非常全当不晓得身边不时会投来鄙夷目光。固然自幼贫苦但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华衣铜鼎、金漆雕梁此时在他眼中实与龙门堆栈中的木桌泥墙无异:甚么也及不上手中一卷《品德经》。
他脚下不断独自向排排锋利铁戈冲去!他背后影翼俄然一阵急挥千百根影羽自翼上脱出化成万千无形利刃自冥兵战阵中囊括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