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余芳园，明三夫人没有带她回正房，而是先去了流景堂。
她蓦地反扣住明三夫人的手：“娘，我想起来了。”
“娘也没想到，你的病竟然能好。都说玄女娘娘惩奸除恶、福佑众生，公然如此。”明三夫人脸上暴露淡淡的笑，却又有说不清的意味。
“是。”
明三夫人这一哭，竟然止不住。
明老夫人一脸慈爱，全无方才的疾言厉色，搂着明微叮咛不断：“坐了这么久，累不累？你才好，要多歇息，好好用饭。如果那几个猴儿去闹你，别理他们。伯祖母这里有很多药材，叫你娘多给你补补……”
“嗯。当时你娘舅还在东宁苦读。纪家已经式微多年，年节不好的时候，不免支撑不住。以是，娘就给宝灵寺绣经籍，补助一些家用。有一次，娘去宝灵寺送经籍，不谨慎摔进猎户的圈套，叫天不该，叫地不灵，谁想你爹恰好颠末……”
这位女仙，是杀伐之神。
热烈过后，人三三两两散去。
“伯母，刘仙姑的事，还没与您细说……”
“前面的事我已经晓得了。”明老夫人截了她的话，淡淡道，“你操心照顾小七，这些年劳苦功高。现在小七好了，你的功绩，明家都会记取。”
明微看着供桌上的玄女娘娘像：“我记得我飘了好久，俄然有一天，见到了一名女仙。她说，有报酬我修得福缘，故而留我在她身边奉侍。又过了一段时候，我听到娘在喊我，女仙推了我一把，说我福缘已成，该归去报恩了。”
“你竟认得？”明三夫人把线香放到她手上，说，“自你父亲归天，我们母女回到东宁，娘就供了这尊玄女娘娘。日日上香，夜夜抄经，但愿玄女娘娘保佑你，平生安然。”
明微冷静地看着她们主仆相拥落泪，昂首看向一脸沉肃的玄女像。
“小七，”明三夫人抱住女儿，“爹娘结婚八年，只留下你一个，万没想到，你爹竟然就这么去了。你要好好的，让爹在天之灵放心。如许，娘也算对得起你爹了……”
说到最后一句，童嬷嬷的话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明微心念电转，俄然有了个主张。
好人，是谁？
明三夫人垂着头：“我是小七的母亲，照顾她本是应当，算不上甚么功绩。只是前次刘仙姑做法，发明了一只厉鬼，现下……”
明三夫人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甚么：“是……”
“……天气已晚，他一个文弱墨客，硬是背着娘走到山上求援。娘得救了，他却连名字都没留，还是旁人奉告我，他是明家的公子。”
明微再次被带到明老夫人面前。
明老夫人挥手：“时候不早，你带小七归去吧。她才好，人另有些胡涂，照顾她才是大事。”
“第一次？”
“娘，父亲……是个甚么样的人？”
固然只剩下一魂三魄，此时又已离魂，心智更加含混不清，听得明三夫人这般言语，青白的脸上，却好似滚下了泪滴。
……
明微一个个题目当真答复：“不累。我晓得，必然好好用饭，谢伯祖母……”
“九天玄女……”明微看着桌上的神像，低喃。
明三夫人睁大眼睛，抖着嘴唇：“真是玄女娘娘？”
明微看着结界里的明七蜜斯。
“伯母……”
她翻开柜子，取出厚厚一摞抄好的经籍。
明三夫人伶仃留下和明老夫人说话。
“慎言！”明老夫人冷声打断她的话，“老三媳妇，你嫁出去这么多年，咱家的家规不清楚吗？前次看在小七的份上，才允你请神婆进府，不是叫你沉迷鬼神的！神婆的话，你也全信？他们为着赢利，便是三分的事，也要往非常辩。何况，老四不是已经把闹鬼的处所围了吗？今后叫人别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