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做梦了?”裴贵妃倚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
天子的眼神复苏了一下,对她暴露一个衰弱的笑:“这个梦太真了,朕差点觉得那才是实际。朕底子没有即位,你也不在朕身边……”
“您这是睡多了,被梦魇住了。”裴贵妃声音轻缓,“太医说了,这药再吃两天,您就该好了。当时候,便甚么都好了。”
“宫里送来的,圣上又没批。”他将奏折扔回桌上。
叔侄俩坐着啃了一会儿瓜,有小吏抱着一大叠文书出去,放到他桌案上。
“其他几位相爷呢?”
“六叔,您的瓜。”他那侄儿很有眼色地替他取了瓜来。
才说完,脑门就被郭栩的葵扇敲了下:“圣上如何样,是你能说的吗?谨慎祸从口出。”
天子听着贵妃温和的声音,念着书中女孩儿报花名的桥段,思路跟着飞远了。
别觉得天子就能率性,一年到头,他只要几次出门的机遇,多了便要受弹劾。
郭栩点点头,挥手叫他退下,然后擦掉手上的汁水,拿起来翻了翻。
“相爷,这是您的。”
裴贵妃的手颤了一下。
天子睡着了。
天子要做法事,该他们政事堂通过气,再去答复才是。如何一句话不说,就进宫了?
天子不想逆她的意,就应了:“好。”
郭栩愣了下:“这不年不节的,做甚么法事?”
六月尾,天子病了一场。
天子口中的阿景,便是皇长孙姜景,思怀太子的宗子,她的……丈夫。
“您稍等,我这就去探听。”
可现下不是改天换日的好机会啊!
裴贵妃轻手重脚合上话本,起家到香炉那边,灭掉安神香,仔细心细将香灰碾碎,清理了。
不把太子和信王搞掉,那位可一点机遇没有……
“哦。”侄儿提着剩下的瓜,到外头吃去了。
如果连听都听不出来,便只能叫万大宝送去前朝,叫政事堂自行措置。
像祭祖这类事,都是有规制的。做法事是甚么鬼?找机遇出门吗?
如果他真的撑不住了,该如何办呢?太子和信王……本身若不在了,都不会叫贵妃好过。还是带在身边更放心啊……
郭栩啃了一口,红色的汁水淌了一手,一股冷气顺着喉道滑下去,暑气尽消。
不是本身被架空就好。
每当这时候,裴贵妃便陪在他身边,日夜不休地照顾。
天子如许,太子和信王必定坐不住。
过了一会儿,倒是郭栩本身说了:“圣上身子越来越差了啊!我返来才三个多月,就病了两次。”
她叫来宫人,亲手奉侍天子换了内衫,又喂了水,让他重新躺下。
太子和信王倒是日日去探视存候,又是问脉案,又是尝药汤,个顶个地孝敬。
他握着裴贵妃的手,说道:“是,朕做了一个梦,梦里朕还是个小皇子,跟在大哥背面跑。大哥说他要做事去,不能带着我,便叫我跟阿景一起玩。当时阿景还很小,只会牵着我的衣袖喊哥哥,乳娘就笑着改正他,要喊叔叔……一眨眼,阿景就大了,要结婚了,我看着他穿上喜服……”
郭栩松了口气。
他端起茶喝了两口,说道:“看来吕相那边,有我们不晓得的环境!”
出门要费钱的呀!费钱要动国库的呀!动国库要政事堂批的呀!
侄儿道:“宫里传动静来了,圣上说梦见了先帝,要做一场法事!”
外间的官吏“哄”地跑得缓慢,都去拿瓜了。
侄儿问道:“六叔,圣上这是不好了吗?”
没跟他们通气就进宫,八成晓得内幕,筹算先去劝一劝天子。
“六叔,六叔!”侄儿又从外头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