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是一向守在门口的翠喜,见到颜姝一脸焦心,晓得她要问些甚么,翠喜赶紧道:“姑爷一早就带着常信进宫去了,见女人睡得沉,叮咛我们都不要打搅您。”
颜姝记得温羡与本身提过,为七公主送嫁的仪仗步队是巳时一刻从城门分开,“翠喜,现在甚么时候了?”
这一来是因为温羡舍不得她劳心费心做这些针线活计,二来则是别离期近,他天然得好好珍惜相处的时候,缠着娇妻了。
听起来如何像是巴不得本身分开呢?
许是云惠帝也发觉本身拆散人家新婚的小俩口不大刻薄,是以在接下来的十天里都免了温羡的早朝,本来该由左丞相措置的公文也一并移交给了右丞相,干干脆脆地又给温羡放了十天的大假。这十天里,温羡干脆也不出门,只陪在娇妻身边,看她为本身打理行囊,看她为本身一针一线地绣大氅,内心的不舍愈发浓了起来,如果不是念着北高蛮荒,他几次都想开口说带她一道去了。
温羡顺手将书扔在床边的鼓凳上,在她走到屏风边时,一个跨步上前就攫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了返来,很有些无法隧道:“别忙活了,吃的喝的用的,宫里都有人办理好了,有这些衣物就足矣了。”
天气垂垂地暗下来, 卧云居院子里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照婆娑树影稀稀少疏落于青石小径上。
帷帐落下,遮住一室的春意盎然。
颜姝笑了笑,仰起小脸看着他,一只手悄悄抬起,渐渐地抚平他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轻声道:“你这蹙眉,为的是我走了夜路过来,还是有别的烦苦衷,嗯?”
她软软的声音里不自发地透暴露不舍的情感,落入温羡的耳中,敲在他的心上,他一手勾住的纤腰,将人往前一带,借着敞亮的灯火垂目看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半晌才俯身依偎在她耳边无法地低叹一声:“真想把你揣在怀里一起带走了。”
他亲了亲她的白玉琼鼻,笑了一声,道:“若娘子留我,为夫天然能够不去的。”
颜姝没有急着出声,也没有急着走畴昔,而是先倒了一杯热茶才朝那兀自深思的温羡走去。
“廿二出发,那岂不是还剩下十天?那充足清算了。”
走过画廊, 绕过水榭, 穿过龙吟阵阵、凤尾森森的竹林,颜姝一眼就瞥见竹里馆里那亮着灯的屋子墙上映出的高大身影,不由悄悄地抿了一下唇,随即熄了手上提着的灯火。
汝窑瓷杯落在黄梨木的榻案上, 收回极低的一声轻响, 温羡甫一昂首, 便对上一张隐含担忧的小脸。
颜姝听不明白,手还松松地握着他的衣衿,头却已经抬了起来。她对上他幽深的一双凤眸,不解隧道:“委曲我?”
让翠喜留下来看院子,颜姝提着一盏羊角明瓦灯,趁着朦昏黄胧的夜色渐渐地朝竹里馆走去。
“去北高但是要茹毛饮血的。”温羡用心打趣她,见她小脸上的失落毫不粉饰,一颗心伤酸甜甜的,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粉嫩嫩的脸颊,将话题绕了归去,“娘子想为我做点甚么,但是当真的?”
“你如何过来了?”话说出口,他才重视到不知何时屋外竟已是一片乌黑, 想来是他回府后好久未归卧云居她担忧了才寻过来的。把玉笛放到案几上, 探身牵了站在榻边的人儿到跟前坐下, 摩挲着她冰冷的小手,他不由道,“更深露重,夜路难行,下次派小我过来就行了。”
……
长长的步队望不到头,也望不到温羡的身影,颜姝绝望地垂下了眼眸,回身。
颜姝的绣活做的不错,平常旬日的工夫也能做上三四件衣裳,可这一回却将将只绣好一件厚厚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