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城方向过来,天然是在北门。
“也罢。”他叹道,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家国大事,迟误不得。你把这封信转交给父王便是,我就不去碍他白叟家的眼了。”
更何况,国君底子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儿子,太子是板上钉钉的阳国将来仆人,他随身奉养国君多年,又如何不知?
秉笔寺人刘淮当即低头认错,诚惶诚恐:“老奴岂敢?”
饶是如此,他们也都在家中个个竖起耳朵,以待下文。
见得姜望呈现,也只道了一声:“诸事已定,便如前约。”
目送着阳玄策的背影大步拜别。
“姜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也是当初姜望以为,要想停止嘉城鼠疫,非得席子楚共同不成的启事。
人的名,树的影。
但天灾向来胜于天灾。
忍耐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生机,阳玄策本来还想做些甚么,但俄然心灰意冷起来。
席家运营嘉城城域数百年,哪怕在鼠疫中失尽民气,其多年堆集的声望,却一时未散。
……
却说阳国国君季子阳玄策,一扫昔日哑忍,在宫中可贵的大发雷霆,摔碎佩玉。
但姜望今后摆了摆手,表示他们不要妄动。
全部养心殿外,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只是不想听,或者,懒得理睬。
他这般不顾礼节的喧华,以父君的修为,又如何会听不见。
阳国之主阳建德眼睛并未展开,只道:“玄策又在混闹甚么?”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现在东宫已固,他刘淮当然晓得谁才是其间江山仆人。五王子现在才想到“办闲事”、“起炉灶”,未免灶冷柴乏,太晚了些。
一人独立。
还在路上,又听得一声怒喝,声动全镇。
直接取太长剑,排闼而出,往镇北门走去。
这些事情且不说。
本日送这封信,只是顺手的事情,但落在故意人眼中,就是情意不坚,来日不免清理。他岂能为戋戋一个阳玄策冒险?
当日在嘉城里便该有这一战,念及城域百姓,才收剑拜别。
宏阔的大殿里,便再无下文。
姜望展开眼睛,毫无不测之色。
……
昔日的萧洒俶傥全都隐没了,瘦得脱相很多的脸上,神情冷厉。
他当然只虔诚于国君,但对于下任国君,也要保有需求的畏敬。
“姜望!我来杀你!”
只是,人离故里贱。不管迁徙到那里,席家要想规复古貌,只怕不是一两代人的事情。
说到底,鼠疫当然可骇,但在超凡的天下里,却也不算无解的困难。乃至也不在最可骇的灾害范围中。
更不消说镇厅捕快、武者,乃至镇上百姓。
因为……姜望已经到了。
及至今时,他当然不会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