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从未想过,那样意气相投、情深义重的五小我,竟会有兄弟反目,存亡相向的一天。
他很累,很怠倦,但直到此时现在,才终究能够放心的睡一觉。
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身,定定站在方府门前,听着那脚步仓促地远了。
但这话凌河觉得不必说,他不是个喜好表功的人,也不觉得这是甚么功绩。
这是方鹏举的床铺。他家道敷裕,但从不扭捏噜苏,与世人同饮共食,从无抉剔。
挨着姜望的右边第二张床铺属于赵汝成,他的床铺在全部宿舍里独树一帜,被褥被单满是云想斋的初级货品,小小的宿舍床铺上,还搭有绣有金线的帐子。与劈面的杜野虎的确是天壤之别。
他还记得在绿柳河边五人结义的那一幕,记得兄弟五人每一个的光辉笑容。
方宅的府邸很高,高高在上的高。
“哦。”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身,微微低头表示问好,“方鹏举过世了,我送他的尸首返来,给贵府安葬。”
过了很长一段时候,门房的声音才再次在门后响起。
他想。
他很穷,从小就穷。他很缺钱,他独一无缺的外衫裹在方鹏举的尸身上,他的中衣打了很多补丁。他站在都丽堂皇的方府门前,像一个吃了闭门羹的穷亲戚。
整座枫林城四四方方,打算划一。城主府正在中间,辐射四方。东城是道院的地盘,朱门贵室在城西。南城住的多是布衣,而贩子富贾根基堆积在城北。
重新到尾,没有看那些刀币一眼。
他行事卑鄙暴虐,该当被人嫌弃。
两侧床铺便以此为终别离排开,一侧三张。
他用他的外衫裹着方鹏举的身材,外衫很旧但洗得很洁净。
左边紧靠着方鹏举床铺的第二张床铺,是宿舍里最乱的一张。被褥随便堆作一团,散落的衣物只是装点,如果细嗅,还能闻到酒香。如果低头往床底看,就能看到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酒坛。相较于床铺仆人所居住的环境,这些酒坛明显被照顾得非常殷勤。
他不再试图说些甚么。
方鹏举劈面的床铺是空的,上面堆了很多行李。
“干甚么的?”门房拦住他问道。
他春秋最大,他应当照顾好四个义弟,但是他没有做到。
门房似是游移了一下,“我再去问问……你别趁机闯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