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恰是城里大家下工回府时候,街上行人也垂垂多了起来。传闻中殿下落脚那处宅院正门外,除了两名府卫看管,两个丫环端着托盘跨出门来,前面跟着四名小厮,抬着两竹篓花花绿绿物什,步下台阶砰一声将竹篓搁在地上。这时候,过往围观之人才看清内里竟满是女子叠的精彩方胜,满满两竹篓,这步地,只叫大伙儿连连抽气,惊呼声乍起。
这外间的火还没灭呢,盛京里梁家又想再使把劲儿?慕夕瑶阴沉着脸。如此较着显出喜色,只吓得卫甄身姿笔挺,目不斜视。
最后让她下定决计,倒是信里提及另一要事。
虐待了慕夕澄,有他梁家还债时候。报应,很快就来的……
信里内容只看得她恶心犯呕。巷子里粉头,梨园子旦角儿,外间勾搭上的俏孀妇,哟,六殿下还未曾招惹的人,他倒是赶着趟的往上面凑!
小女人一番设想,只为叫梁家悔不当初,还存着看戏的心机。他可没筹算叫她用心他顾。带了她在身畔,天然大半心机得用在他身上才是。家里那两小子,勉强得个小半已是充足。
话音落地,便见之前出来那两丫环提着酒壶,对着竹篓里堆放的方胜,毫不客气一壶上好竹叶青洒下去,以后火折子一点,火光蓦地间窜起,只烧得府门前烟雾滚滚,不止是各色方胜,便是竹篓,也一并被点着,半晌就被烧得炸出了声响。
卫甄接过信,头皮有些发麻。主子那笑容,无端就让他想起了“兵不血刃,笑里藏刀”。
她家boss吝啬,细节处,得格外留意。
“主子,蕙兰姐姐带着人在正门口摆开了架式,殿下晓得该不会生机的吧?要不,咱趁早挪到巷子里,最里间那道侧门去烧个纵情?”娜仁的心砰砰直跳。便是在锡城,也没见哪家主母这么决毫不包涵面的。
卫甄手心冒汗,感觉方才设法大错矣!
午后才接了她送来方胜,六殿下表情尚佳。这会儿又紧跟着送了书牍过来,宗政霖苗条手指接过,似有所感,正了神采。
与其让慕夕澄跟着梁家往死路上奔,不如尽早断了这祸害,免得犯了宗政霖忌讳。上一世那男人即位,手腕之狠厉判定,梁家自有见地时候。
梁家欲投效宗政涵,她便成人之美,死力促进此事。不但如此,还需第五佾朝暗中运营,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才好。想要投奔明主?成!到时候不管那结局是何滋味,梁家都得硬生生给吞下去!
此次殿下驾临,皇子妃与传言中盛宠隆厚侧妃慕氏皆未随行,除了女官陪侍,身边再无女人服侍。如此良机,怎能白白错过。便是奢想不了进了皇子府大门,能与殿下东风一度,不为财帛,只为攀上这么小我,也是万般值当。
垂着眸子沉吟半晌,再抬眼看卫甄时,慕夕瑶已是笑若春花,明艳不成方物。
慕夕瑶抖抖信纸,顺手放身边小几上。
既已抱定决计,梁家人对慕夕澄天然也没了昔日好神采。梁右昭如何花天酒地,萧瑟正房,家里俱是全当看不见,连个说公道话的人也没有。
蕙兰清清嗓子,见着内里莺莺燕燕,七成都是女人,个个打扮花枝招展,香粉气远远传来,惹得她鼻尖痒痒。
六殿下驾临锡城,毓秀威仪,神采英拔,北地难见之美女人也。
“我家主子说了,自本日起,如果再有不要面皮的,赶着往府上送这不干不净的东西,全数焚毁,一件儿不留。倘如有人不忿要肇事儿的,只叫府卫打出门去,存亡非论!”
这女子竟只是个丫环!奴婢如此,主子不是更加威风?
家书是慕夕婷背着于氏偷偷送到田福山手上,再三求了他,务需求给二姐姐送个动静去。全因梁家似欲借口慕夕澄入门两年未诞下子嗣,抬了盛都城里另一户世家蜜斯进门做平妻,慕夕婷急得不可,就怕这事儿上慕夕瑶尚不晓得,梁家那头已然接了人入府。按她的意义,是想慕夕瑶阻了这事儿,不叫那女人给大姐姐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