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日落西山,红霞漫天,李妃这个时候呈现在景仁宫, 莫说天子, 便是盛公公都品出了几分道不明意义来。
殿中心炉烟袅袅,随东风散去。
“陛下, 李妃娘娘也在景仁宫。”
翌日酒醒,他老是一边摩挲着她的腰,一边笑她赋性终究得以开释,她却在内心咬牙切齿骂他一肚子坏心眼。
秦婈看了他一眼,道:“臣妾这就去。”
曲毕,秦婈笑道:“陛下,臣妾唱的好听吗?”
孩子要没要不晓得,但这明目张胆的保护,太后是看出来了。
新帝即位,又是一片平和。
“奴婢在。”
殿外的宫女寺人们面前一亮,可皇上的目光却一寸寸暗了下去。
“那恰好, 朕陪你用。”
可她尚没说完,萧聿的手便落在她的腰上,向上一提,拉直了她的膝盖:“回屋把大皇子给朕抱来。”
“旁的不说,内阁首辅柳大人、有薛家,此番都是出了力的,各家都得选一个入宫,陛下......”楚太后看着他笑了笑,“罢了,明日哀家还是与阿菱再商讨一番吧。”
哭声贯穿日出日落,嫔妃们的嗓子都哑了,泪却流不尽。
雪花簌簌落下,一排宫人在慈宁宫外候着。
萧聿倏然一笑,“母后,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就像在儿子内心,楚家亦是旁人比不了的。”
跟着先帝下墓,这些嫔妃接踵被寺人拉走,有些报酬了免除被盖棺堵塞而亡的痛苦,挑选直接撞死在大殿上。
萧聿只见面前人眉眼一弯,“臣妾唱《霓裳谣》,陛下可听过?”
萧聿轻声嗯了一声。
楚太后停下金箸后,道:“高丽李氏听闻陛下即位,赶紧派使臣送了公主过来,哀家估计这两日也快到了。”
萧聿淡淡道:“坤宁宫。”
永昌三十八年十月初三,丙申年戊戌月戊子日,嘉宣帝俄然驾崩。
“你倒是快。”萧聿笑了一下,恍若无人地抬手替秦婈正了下围脖,“晚膳用了吗?”
这些人都是要虽先帝去的,除了能获得节女、节妇的称呼,并修书、立牌坊以外,什都留不下了。
萧韫一步一步,稳稳走到他身边。
楚太后轻笑一声,“行了,你就别哄哀家了,他日你找太医给阿菱瞧瞧,有些也不好拖太久,行了,时候不早了,陛下早点安息吧。”
萧聿直接道:“皇后有孕之前,朕不想寒了苏家的心,除了高丽朝贡以外,剩下的临时等等。”
萧聿右手一顿,抬眸与太后对视。
秦婈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上辈子她的酒量就是个丢人的,萧聿同她喝过两次,每次都不堪回顾。
这后宫高墙,先赢的都不算赢。
不过少年伉俪,哪有豪情不深的,更何况苏家没少替天子着力,乃至能够说,萧聿能这顺利即位,苏家是要立一大功。
国丧以后,宫人们将层层叠叠的素缟色幔帐拆卸下来,萧聿很快从晋王府搬到了紫禁城。
“以你兄长之才,本日高中,也算实至名归。”萧聿向后一靠,嗓音沉沉:“但你若想谢朕,不如陪朕喝杯酒?”
才子披罗裳,眉际月辉映,秦婈放下金樽,缓缓开了喉,音色委宛动听,如耳边轻语撩民气弦。
这是四月的特长曲子。
乌云蔼蔼,京中一片阴沉。
待天子尝过千百种滋味,终有一天会把朝堂里的铁石心肠放到后宫来,届时,后宫女子便大多成了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