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引着二人往正堂走去,是先去拜见东平郡王夫人的全了礼数之意。谁料那一众少女中做东道主的那一个穆菡萏,东平郡王的嫡孙女,一眼瞧见了,问身边的丫环:“这来的是哪家的夫人蜜斯。”得知是忠靖候夫人与荣国公二房嫡长女,她便笑着起家迎了过来。
“见过忠靖候夫人,见过贾mm。”
贾元春跟在忠靖侯夫人身后,由郡王府的丫环引着入了二门,踅过几道回廊,远了望去,只见花圃湖中间修了一座大水榭,汉白玉栏石桥曲盘曲折直通岸边,岸边一排溜儿合抱粗的垂杨柳下摆着石桌竹凳。十几个妙龄少女正在其间谈笑。
因而贾元春这便辞了贾政,回贾母处。隔了一世,本来府里奉侍她的丫头名字都分不清了,除了碧玺外倒只还记得一个名唤抱琴的,也是厥后随她入宫了,却终究落得个没了局。由碧玺与抱琴二婢奉侍着洗漱完,贾元春躺在床上只觉口齿缠绵,眼眉更加饧涩,却还是不肯闭目睡去。
贾元春一一承诺了,有种陌生的刺激感,就像是一个本该很密切的人定要冷了脸子跟你说话普通。
那碧玺正哈腰将杏子红绫被给她裹好,发觉到元春目光,笑着低声道:“蜜斯快些合了眼睡吧,奴婢去把大灯灭了。您明日还要去东平郡王府,不好好睡一觉如何成?”又道:“奴婢晓得您向来择席,怕是在宫里那几日都没睡好——眼瞧着此人都瘦了。”见元春果然闭目不语,便轻手重脚得放下绣线床帐子,将屋里的大灯吹灭了,只在妆台上留了一铜盏油灯,捻儿挑得不高,莹莹如豆的灯焰儿暖暖得披发着橙红的光。
这安玥郡主倒没有因为母亲的过分宠嬖而歪了心性,出落得仙颜风雅,只是传闻郡王夫人不舍得她出嫁故而多留了两年。上一世,安玥郡主直到二十岁都没有议亲。安玥郡主的二十岁,也恰是圣祖爷驾崩、三王爷出人料想登上帝位那一年。
“贾mm,你呆呆的站着不动倒是在想甚么?”安玥郡主还是挽着她的手臂,笑着侧身看她。
不拘那里,由郡主陪着,尽管痛痛快欢愉上半日。”
现在与宁荣二家并称“八公”的乃是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牛柳陈马侯石六家。此中又以镇国公牛清与理国公柳彪当日最为功高,故恩荫牛清之孙牛继宗袭一等伯,柳彪之孙柳芳袭一等子。这八公之上则是当初异姓而王的四郡王: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再往上,就是真真正正的皇家子孙了。
“甚么郡主不郡主的,侯夫人欢畅,喊我一声菡萏就是了。”安玥郡主笑起来,双眼弯弯的极其讨喜,她上前一步亲热得挽着元春臂膀,“本日初见mm,就感觉投缘呢,不如姐姐随我去湖边与姐妹们一块说话玩。侯夫人这一来,我祖母不知有多少心底话要说呢。我们凑上去,难道不美?”
安玥郡主点头笑道:“我虚长你两岁。你如果情愿呢,就喊我一声穆姐姐;不乐意我也不来强你。”
而她在太子被废的三个月前,就已经被圣祖爷指派到东宫为女史。
贾元春一眼望去,只觉这女孩眼熟非常,细看那标致的桃心脸、淡淡的两弯柳眉,一声呼喊不由得从她口中逸出,“纯嫔……”
那一场散了,贾元春退出来,正赶上月贵妃,不由得感慨这东平郡王夫人倒是最哀思圣祖爷去了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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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靖侯夫人先是点头笑,“郡主可真是……”又对元春道,“不过要你陪着我这老婆子也败兴,不如你就跟着郡主去说话玩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