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九岁的傅宣坐在床边,小脸绷着,两道英眉紧紧蹙着,煞有介事。
那是在奉告她,父亲此次必定还会罚她抄书呢,让她先别对劲。
肃王徐晋战死,太子弑弟谋反,七皇叔安王临危镇乱,先皇沉痾退位,安王即位。
是了,阿谁一向没有娶妻的七皇叔成了新君,父兄接踵升官,傅家圣眷隆宠,是以她得以从烧毁的肃王府里规复自在身回了娘家。她才二十一,国色无双,传闻皇上要去牡丹园,她仗着哥哥御前侍卫统领的身份得以进园,想要博一次机遇,可就在她即将面圣时,她被一双手推入湖中……
女儿规复普通,不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傅品言长长松了口气,欢畅还来不及,那里舍得罚?只让女儿平躺下去,他替她掩了被子,又怕她恃宠生娇不记经验,用心冷着脸问她身材环境。
“爹爹放心,都没事了。”傅容伸手握住床头姐姐的手,朝父亲兄长道:“这么晚了,爹爹哥哥都归去吧,姐姐在这里陪我就好。”她受了惊吓,眼下就是想把亲人全数赶走,他们也不会承诺的。
傅品言心疼死了。三女二子里就这个从小黏他,长得又粉雕玉琢娇憨敬爱,他就是再不想偏疼,也偏了大半,女儿统统要求,各种软磨硬泡轮番用上,他几近没有不该的,哪想本日闹出此等祸事。
“爹爹!”
傅容眼泪落了下来。
傅容瞪了哥哥傅宸一眼,撒娇地扯着傅品言腰间玉佩晃:“爹爹,我都如许了,你还舍得罚我吗?要罚也得等我好了再罚啊?”
“浓浓!”
换做之前,傅容定会气得把枕头丢畴昔,可那是她的哥哥啊,紧紧护着她的哥哥。看到还带着青涩玩皮劲儿的哥哥,傅容只感觉好玩风趣,难以设想哥哥真的会变成阿谁冷峻似铁的侍卫统领。
傅容这才放心。
“不怕不怕,爹爹在这儿,你哥哥姐姐也都在,浓浓不消怕啊。”悄悄拍拍女儿肩膀,傅品言下巴抵着她脑顶哄道。
傅容哭个不断,将那梦般影象里统统心伤委曲都哭了出来,停下时内里刚好传来半夜鼓响。
“才一个月?”傅宸不太对劲这个刻日。
她神采有些白,精力头还算不错。傅品言放了心,柔声叮咛几句便站了起来,领着宗子拜别。傅宸临走前朝傅容做了一个写字的姿式,笑得特别光辉,暴露几颗白牙。
她如何忘了,父亲疼母亲疼他们,对别人但是奖惩清楚的。
面朝内里侧躺的傅容悄悄用被角擦了眼泪。
担忧父亲又堵她嘴,傅容临时改了口,没有说弟弟的事。
七八今后她会起痘,郎中劝她去庄子上疗养,以免感染给家人。傅容由乳母孙嬷嬷陪着去了,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完整养好,回家后震惊得知她到达庄子当晚,弟弟就抱病去了,父母担忧她胡思乱想,一向瞒着她。
“好了好了,三女人没事了!”浑身湿透的婆子大喜,昂首大喊道。府里三个女人,二女人温婉端庄,六女人知书达理,只要这三女人从小就被老爷夫人宠得肆无顾忌,本日竟趁丫环们打盹偷偷溜到湖边荡舟玩,幸亏被她瞧见,及时救了上来。
身后重生?
牡丹园三字涌入脑海,仿佛刺眼亮光俄然划破暗中,一幕幕纷杂场景接连涌了出去。
长夜漫漫,没有半点睡意,听着身后父亲哥哥姐姐低声细语,感受他们语气里的忧愁,再回想她说那些话时他们眼中的惶恐,傅容闭上眼睛。
安王即位。
可如果不是梦,她为何回到了十三岁这年?
傅容鼓了鼓腮帮子,恶狠狠瞪着他:“你到底听不听?娘,哥哥不换衣裳你就别让他抱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