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江南下了好久的雨,发了大水患,外祖父遣来接我的人被阻在道中。我几乎觉得要在绍兴待上一辈子……”
一件白青色的窄袖褙子,下头弹墨裙拖着八幅湘江水,活像是一幅江山川墨,适意又高雅。
冤枉啊!
“倒也不是担忧,不过想到一些故交。”
张离珠身着纱绿潞绸裙,羊皮金滚边,就站在花厅内里,远远瞧着那两个空着的位置,气得一把描金扇子就掼到了桌上。
“非礼勿视。”
是以,都城后辈们出于各种目标:不管是有慕张离珠才女之名,还是想凑趣内阁次辅张居正,或者出于对灾区百姓一片垂怜……
正说着话,前面花厅走廊上影子一动,人已经来了。
“说啊!”
她从门口走出去,脚步款款。
“你家的高朋甚么身份啊,能贵过太子爷不?另有让太子爷来等的份儿不成?!”
站在前面的侍女浑身一抖。
――谢馥。
谢馥一贯清秀的打扮,素面朝天。
葛秀那边茶还没入口,见她放下茶盏,不由奇特,正想要开口问两句。
李敬修从这空地里,就能瞅见女客们那边的景象。
都城,内阁大学士张居正府后园。
管家游七侍立旁侧,“方才已叫小丫环去请,那两位去了水榭,估摸着也快回了。小蜜斯稍安勿躁。”
花厅分了摆布两边,男客在左,女客在右,中间用大屏风隔起来,只留下少量的空地。
她就像是扎在都城名媛们内心的一根刺,恰好谁也不敢去碰。
“不上妆就不能迷倒了吗?”
本日是张居正嫡孙女张离珠蜜斯生辰,恰逢淮安府大水。
一双丹凤眼里十足透透,干清干净,肌肤吹弹可破。头上盘着的随云髻,余下的青丝披在身后,如瀑普通。
谢馥靠雕栏而立,身材纤长,葱白的手指把玩动手里的泥娃娃。
张离珠出身张大学士府,身份高贵,可张居正对高拱老先生尚要恭敬称上一声“元辅”。
脖子一缩,李敬修像是老鼠俄然见了猫一样,也不顾中间侍女诡异的目光,三两步就扒到了花厅中间那十二扇的鎏金大曲屏上。
“不就仗着高拱那老狐狸是首辅吗,竟还摆谱到我们府上来了!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好大的脸面!”
那是十二扇鎏金大曲屏背后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