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三太太隔了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兰溪见她红肿着双眼,但神采却清澈得很,见了傅大太太也再无之前的愤懑之气,固然另有些不安闲,但却主动开口唤了声,“大嫂。”傅大太太也笑容略有些难堪地应了一声,然后忙不迭号召着三太太母女几个入坐,哪怕是对着兰溪,也再没有效那针扎普通的眼神。
傅大老爷倒是又惊又疑地望向兰溪道,“你这孩子,当真能这么萧洒?不会舍不得?”看她方才的模样,似是对刻印也很感兴趣的,并且擅画之人,没有几个是不喜好印章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放弃得这般干脆,并且面上没有半分的怨怼、不甘,乃至遗憾也没有,这不得不让傅大老爷啧啧称奇。
饭后,婉拒了傅大太太多留一会儿的话,又跟傅馨怡悄声嘀咕了几句,他日若得了机遇,请她过府去玩儿,当然没有忘了将兰滟让稍带的那盒香膏奉上,兰溪同三太太告别了傅老太太,一起被送至二门外,登车而去。
雨过天青色的缂丝长袍,织锦各处的袍身上以茶青色的丝线暗绣了流云纹样,领口和袖口都围有白狐腋子毛,更加衬得傅修耘面如冠玉。只是现在他的步子去迈得有些过于孔殷,站在傅大老爷的紫檀书案前,乃至还不及将气喘匀,便促声问道,“父亲见着溪表妹了?”
傅大老爷先是一怔,而后神采便有些纠结,竟好似哭笑不得般,道,“阿卿这话不尽然,娘舅这类画法最多只能算道别致,并不算多么了不得。何况,娘舅的画技实在只是平平,不过是因娘舅有幸得见了这类技法,刚好又晓得一二罢了,如果阿卿多练习些,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据娘舅所知,这技法真要熟稔把握了,便也不再拘泥于纸笔了,何如,娘舅倒是远远达不到如许的境地。”以是,他才只能用特制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