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来,三老爷已经好些年未再这般斥过兰溪,实是因着兰溪本日这番话听在三老爷耳朵里,实有那么两分危言耸听之意,如果落在故意人耳中,恐肇事端,他这才动了气,心想着,这孩子常日里瞧着最是稳妥不过,本日说话却怎的这般没有轻重?幸亏,这里没有外人。
兰溪站在窗口,抬眼望着黑沉的天空上不住落下的麋集的雨点,眼中暗沉一片,该来的,毕竟还是来了。
好半晌后,三老爷才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道,“小孩子不懂事,看过了几本书,就觉得自个儿甚么都懂了,这丫头,还很多敲打敲打。”
枕月低头回声,取了钥匙开了兰溪妆台上的那只妆匣,兰溪自畴昔,拉开了最底下一层的抽屉,却从当中取了厚厚的一沓银票递给了长柔,道,“这些银票你拿着,或是转头交给曹掌柜也行,奉告他,就说跟我这边的庄子一样,他便晓得如何办了。”
陆詹也笑道,“是该敲打。”言罢,端起那碗还未喝完的绿豆汤轻啜起来,未再提过半句兰溪方才所言之事,但垂首间,眉心却始终紧蹙着。
自那日将藏在心中好久的话跟三老爷和陆詹说出以后,兰溪便似了了一桩苦衷,虽仍然有所担虑,但也晓得,她势单力薄,能做的,毕竟有限,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一道闪电扯裂了天空,又是声声闷响,“啪”一声,有雨从天而降敲在屋瓦上,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啪”短促地敲响起来,一下赶一下,噼里啪啦,而后,融会在一处,交汇在一起,汇成了一道绝响的噼啪之声。
门,悄悄掩上,外书房内,声气悄无。
兰溪一番话方才落口,不管是陆詹,还是三老爷,都是神采一变。三老爷更是皱紧了一双眉,厉声斥道,“休要胡言乱语。”
相较于三老爷的疾言厉色,陆詹倒是沉默着,颦着眉如有所思地看着兰溪,好一会儿后,才道,“你这话,可有根据?”
“女儿天然晓得甚么话该说,甚么话不该说,本日出了这个门,这些话我天然会忘个洁净,再不提起。但是父亲,湖州在你治下,自是风调雨顺,民生安乐,我与你普通,但愿始终如此,可有一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另有一个词儿,叫作未雨绸缪。”话落,兰溪也知此时再留下去,或者再对峙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倒也温馨地站起家来,行过礼后,领着流烟,主仆二人悄无声气地出去了。
蒲月十九,两个月没有下雨的湖州在热了好些天以后,终究下了雨。而这一下,便没能歇住,连着下了四天四夜,大雨滂湃如注。人们内心的烦躁被雨带来的凉意抚平,地里已经有些干枯的庄稼终究饮饱,已经降落了好些的江面又规复了昔日的高度,但是,雨,还鄙人着,没有停。(未完待续。)
这般,又过了两日,长柔始终如一地冷酷着一张脸给兰溪带来了一封信。自杭州之行后,许是担忧兰溪的安然,耿熙吾便干脆将长柔留在了兰溪身边。兰溪不知长柔是不是心中不肯,却不得不服从行事,归正,她早已眼馋长风这类技艺了得的保护好久,当下也没有客气,欣然接管了。
“好了,此话休要再提,你自来是个懂事费心的孩子,甚么话该说,甚么话不该说,你应当心中稀有。为父与先生另有要事要谈,你先归去吧。”三老爷皱眉打断兰溪,并且语带警告,末端,更是下起了逐客令。
如许的景象,兰溪之前也假想过,但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太好的处理之道,只能道,“我瞧过很多处所志,各地洪涝的记录当中,有很多都是久旱以后再久雨而至,这可并非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