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巧慧与于南星对望一眼,前者沉默,后者答道,“于某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在池州府已经没有甚么亲人,也没有甚么产业,不过一身医术,一份至心,今后便与巧慧一同在青阳奉侍老父。”
谁知走在路上,董妈妈却长长地叹了一声,“这曹娘子能遇着于大夫也是她的造化,算是女人你结了一桩善缘。只是不晓得颜妈妈这老货等了这么些年,只那会儿人都快不可了,她还死守着不离不弃,怕连棺材本儿都赔出来了。现在人是好了,她也老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得偿夙愿。”
去了一趟松泉院,得了一个大欣喜。返来奉告了三太太和兰沁,乐得兰沁在厅里一劲儿地撒欢,倒是累得新来的奶娘一边迭声唤着“女人慢点儿,女人谨慎”,一边追得满头大汗。
一时又说了好一番闲话,因着曹家父女刚从池州府返来,颜妈妈虽休沐时会回家略作清算,但是家中另有很多琐事需得办理,几人便起家向兰溪告别。
兰溪也并未多作挽留,只是早已命董妈妈备了厚厚的回礼,不顾几人的推让,只说是年礼。几人晓得她是怕他们没不足钱过好年,这才公开补助,固然收下了那礼,但又在心中暗记下一恩不说。兰溪直将他们一家送到二门外,这才和董妈妈往回走。
兰溪固然早慧,但毕竟春秋摆在那儿,被一个九岁的小丫头祝早生贵子甚么的,实在是说有多奇特就有多奇特。
想到于南星的医术,兰溪本想请他为三太太和兰沁都把下脉,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保养的体例,但转念想到于南星的医术本身是信的,但他现在毕竟没有甚么名誉,三太太却不见得会信他。兰溪畴前就曾听这位于大夫说过,于医患一道,倘若患者不信大夫,那药效便会大打扣头。因而,兰溪便觉着不如缓缓图之,归正三太太和兰沁也不过是身子弱些,好生将养着,却也无大碍。
颜妈妈的事,兰溪天然也猜得一二,现在与曹父一见,倒也瞧出这是个不错的男人,难怪颜妈妈为他,做到这个境地,但是这人间,最难捉摸的,便是这男女情事啊。“我看那曹老丈倒非常个知恩图报的,但倘若他只是因着恩典,颜妈妈应是宁肯不要吧?”
因为说到了曹巧慧的九华之行,因此震惊到了兰溪心中埋没的那丝欲望,恰好她知,这欲望得以实现的能够微乎其微,以是,她有些黯然。但兰溪现在已经非常擅于节制本身的情感,很快她便从黯然的情感中抽离出来,笑着转移了话题,“曹娘子与于大夫结婚以后,是留在青阳,还是要回池州府?”
此话一出,曹巧慧顷刻红了眼眶,就连兰溪也不免动容。这个男人,或许是老天对曹巧慧的赔偿吧?“如此,待你们大婚,我定然奉上厚礼,先预祝二位琴瑟和鸣,早生贵子了。”
兰溪听得目光微动,心中有些动机呼之欲出,但这一刻,她只是微浅笑了,“不急。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先把这个年过好了再说。”
于南星不安闲地动了动脖子,曹巧慧微红了脸,却也不是很得劲儿,硬生生转了话题,并且转得很有两分生硬。“只是女人借我得银两还得缓上些光阴,不过女人放心,现在我爹身子渐渐好起来了,有南星为他调度,却也不需甚么过分宝贵的药材,这钱就能省下一大笔。等我爹再好些,他也能够去找份工来做,加上南星能够找家药铺坐诊,很快便能把钱筹出来还给女人的。”
三太太见兰溪对峙,便也没了体例,只得让步道,“那好吧!那让董妈妈和几个丫头千万细心折侍着,该带的都带上,再多带点儿银子,不管是要买甚么,或是捐香油钱,也不至束了手脚。”说着,三太太又忙不迭让林妈妈取了一千两银票给兰溪,兰溪正缺钱,当下毫不客气地收进荷包,放得妥妥当帖,冲着三太太笑得一脸猫儿般的敬爱奉迎,惹得三太太又是一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