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别来无恙?”
兰溪随在贤妃身后,一起赶到庆云殿时,恰好撞见兰三老爷和其他两位大人神情凝重地从殿内出来。
“母亲,你怎会在此?”朝着太后行了个礼,靖北侯与贤妃几近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兰溪倒是目光暗闪,偷瞥了一眼太后。心想道,这姜公然还是老的辣。
贤妃的目光似是含着兴味,自这面沉如水的父子二人身上缓缓移过,转而落在他们身后时,眉心倒是不悦地一蹙,道,“如何?岳青芜不敢来了?”
常公公不知自那边窜了出来,不过抬眼极快地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耿家父子,便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沉默而恭敬地为二人带路。
静娴,是贤妃的闺名。可这个名字从岳青芜嘴里吐出,明显让贤妃极受刺激,她的脸有一瞬的扭曲,“开口!你有甚么资格唤本宫的名字?这些年,你一向躲着我,若非需求,从不相见,莫非不是因为你心虚,你惭愧,不是因为你不敢见本宫么?现在,又是以甚么样的身份喊出这个名字?本宫本该已归天二十余载,坟上草都该枯了又绿二十余回的嫂子,本宫畴前亲如姐妹的闺中好友?还是那不知廉耻,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勾引圣上,最后抛妻弃子,成了这宫里独得圣宠的月嫔娘娘?”
“是哀家特地请了老夫人进宫来的。你们兄妹之间的家事,另有二十多年前的那笔胡涂账,毕竟是该算算清楚。”太后倒是应得极是利落。
话已到了这份儿上,来人却也并未辩驳,只是抬起素白的手,悄悄摘素了头上的风帽,暴露一双眼,波光流转,晶莹剔透的虎魄色。恰是那将端庄与娇媚两种截然分歧的气质在身上完美融会起来,人间独一无二的美人,她是这宫里位份不高,却独得盛宠的月嫔。她死过一次,再活过来,也不过是一尊行尸走肉,死之前,她的名字,叫岳青芜。她有夫,有子,是畴前镇西侯府的二奶奶,现在靖北侯的前夫人,靖北侯世子的生母。
耿熙吾双目一个瑟缩,毕竟还是刹住了法度,一双眸子中腾升而起的杀气,因着兰溪朝他轻缓地摇了点头,而被压抑在了眸底,可一双手却悄悄拽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