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的神采倒是刹时惊变,半晌以后,却又沉敛下来。有那么一刹时,他震惊地想要大声辩驳,当然不一样,他们耿家自来忠心耿耿,数代男儿为朝廷镇守西北,他伯父和父亲为了保护朝廷,落下了浑身的伤痛,多少年来,他们耿家男儿在疆场上折了多少?贾家以势敛财,培植权势,对朝廷蚕食蚕食,如何能与他们耿家比拟?但是瞬息间,他又不得不将话吞了归去。是啊!若他是圣上,顾忌贾家,莫非就不会顾忌耿家么?那么,他若不想立安王为储,又如何会立齐王为储?
兰溪惊变的神采耿熙吾全看在眼里,他眉心一紧,拉住兰溪的手,才觉出她的手沁了一掌的盗汗,凉得像块冰。耿熙吾心上沉了一沉,却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沉稳地直看进了她眼底,“父亲如何了?”
兰溪也只得白着脸点了点头。
耿熙吾神采几变,沉默着没有吭声,眸色倒是一点点沉湎了下去。
“何事?你我伉俪之间,另有甚么话是不能说的?”耿熙吾和缓下了神采,要说,他在兰溪跟前说这些朝廷闲事倒也不是因为希冀着兰溪能帮上甚么忙,只是能有一个让他无所顾忌,畅所欲言的人,他便已非常满足了。而内里的事情,他甘愿一力担起,不让她烦心。但耿熙吾却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他晓得兰溪很聪明,并且或许是因着男人和女人看题目的角度分歧,有的时候,兰溪提出的观点总让他耳目一新,将已是封死的局面又辟成了柳暗花明。以是,兰溪既然有设法,他却也迫不及待想要听听。
“天然是因为贾家本就根深叶茂,是本朝大族,权势薄弱,而这些年更是仗着本身是外戚,更加横行无忌,如果立了安王,届时怕是这大庆公开里要姓贾了。”
兰溪怔忪间,用力摇了点头,天然不会!
宿世的宜山秋狩,兰溪天然是无缘得去。但是这一世,又究竟产生了甚么变故,大到足以窜改靖北侯的命数?俄然间,兰溪想起了一事。
发觉到掌中那只柔嫩的手又变得生硬冰冷,耿熙吾转头看了看她茫然的神采,她的心机,他不难啊猜到。他感喟一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环住,“不要多想,当时那样的环境,如果重来一回,莫非你就会袖手旁观么?”
“还能甚么意义?现在圣上的心机是更加让人揣摩不透了。”耿熙吾的腔调里不无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