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天下权贵堆积之地的都城而言,身处此中的人,又怎会只是纯真的吃与玩儿呢?这类场合,不但是男人们,女眷之间凡是也有很多心照不宣的目标。
一边走,兰溪便一边道,“于妈妈没有跟着你家女人么?另有,给你家女人预备着的衣裳放在那边,快些让人去取了来。”
兰溪不再说话,拧了拧眉,几人已经分开梅林一大段路了,园子里小径纵横,兰溪略停了步子,道了一句,“带路。”
来宾盈门,且不管那些亲朋、故旧、弟子,或是常日里与兰府并无太多交集,但本日也借此机遇上门攀起友情来的人,内心究竟抱持的是甚么设法,甚么目标,本日既然是兰老太太的寿辰,兰老太太就是配角,女眷们都要往福寿堂走一遭,给她白叟家拜寿。
谁知,转悠了一会儿,倒是熟谙的,不熟谙的,遇着了一堆人,免不了的酬酢。宋芸芸还没找到,兰滟却一脸急色地拉住了她,“五姐姐,你可曾瞧见怡表妹了?”
兰溪眉心一蹙,“方才她不是与你在一起么?”
“四周都是丫环婆子,你们大能够让人领了你们去近旁的配房里等着,却如何能放了你家女人一人在外边儿?”兰溪狠狠皱起眉来。
兰滟点了点头,似是因着兰溪的沉稳而放心了些,但面上却还是有些担忧,“五姐姐说得是,我这就打发了人去寻怡表妹。”说着,便忙不迭回身去了。
兰溪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奇特,恰好,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兰溪从不是庸人自扰的性子,以是,既然想不明白,她便干脆撂开不想了。归正,她向来都信奉的是,若能未雨绸缪自是最好,如果不能,却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幸亏,兰府早有筹办。来拜寿的人除了那些与兰老太太算得老姐妹的,那寥寥可数的几位老封君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在福寿堂略坐一坐后,便被领到了园子里。
梅林中有两间暖阁,一间名“疏影”,一间名“暗香”。本日,女眷的宴席便设在此处。当然,此时,时候尚早,不过是兰府的太太、奶奶、另有女人们接待着各府的女眷在园中逛逛,暖阁中则早已备下了茶点软座,地龙烧得旺旺的,四角还都搁了燃着银霜炭的火盆,端的是暖和如春。各家的女眷要么在园中闲逛,要么在暖阁中安坐,吃着茶点,温声笑语,联络着豪情。
略一思忖过后,笑着道了一声“失陪”,便与栀子一道,快步出了梅林,往园子里走去。
傅府一世人到了以后,兰老太太留了傅老太太在福寿堂说话,其他的人便让兰溪领了往园子里来。
仿佛被兰溪话语中的责备吓住,栀子悄悄抖了一下身子,头埋得更低了,腔调便有了一丝紧绷,“女人她面皮儿薄,怕被人瞧见了……”
兰府的宅子是先帝犒赏下来的,兰府又从不缺银子,当年大肆补葺了一番。这园子更是下了大工夫,请了驰名的匠人对这布局、造景,都细细砥砺过,既保存了北方的大气厚重,细处却也不乏江南园林的精美和巧思。假山石瀑、曲桥流水、回廊竹阶、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能观处甚多,当年兰相尚活着时,就连当今圣上偶尔来兰府园子里一游,也生出不虚此行的概叹。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兰滟没有返来,傅馨怡身边的栀子倒是一脸急色地快步走上前来。到了兰溪身边,神采不太都雅地凑到兰溪耳边低声道了一句,兰溪的眉便悄悄皱了起来。
栀子掉队兰溪半步间隔,始终低垂着眉眼,听得兰溪这一句问后,并未顿时答复,似是思虑了一番,才道,“于妈妈走开去给女人取衣裙去了,就是久等不见她返来,奴婢这才没体例,去寻表女人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