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三太太半歪在矮榻上,头却扭向里,并不看一旁坐于椅上的兰三老爷,较着是在负气。
兰溪见状,心头“格登”一沉,父母显见是在闹别扭,是为了何事?莫非……兰溪神采微变,如果如此,可就不好了。她还将来得及行动,如果这个时候父亲就奉告了母亲,那么以后,即便行事顺利,也难保父亲会思疑到母亲的头上,这是兰溪千万不肯见到的,瞬息间,兰溪心中如同煮沸的水普通,翻滚不息起来。
秦妈妈笑容微敛,躬身接过那页纸扉,收妥在了袖口,回声是后出了门,径直出了蘅芜苑,往大房的春山院而去。
这回倒是没长漠甚么事,毕竟今回是为保万无一失,才请了他一道帮手,其他时候,兰溪感觉,保护她家的无良师父也是件顶要紧的差事。不过,倒是有一桩小事要劳他帮手查一查。
到了晚间,上房来人说太太请女人去一趟正房。兰溪一边起家清算衣裙,一边暗忖着本日的晚膳是在各自房里用的,这会儿母亲找她有甚么事?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自鸣钟,她挑了下眉,心领神会,这个时候,即便父亲本日并未回府用膳,而是在外应酬,也该回了。
春日的午后,日头温暖,轻风清徐,屋子一角的高几上置了一只白瓷花斛,内里错落有致插了两枝白玉兰,悄悄披收回淡雅清幽的香气,与八仙桌面上的生果果香和在一处,清爽沁脾。即便是秦妈妈,在宫里时闻惯了各殿宝贵的熏香,现在跟着光阴长远,竟是更加感觉那些熏香的味道熏得人头疼,反倒是兰溪房里的味道,清爽天然,清爽悠远。
第三日的凌晨,长漠在没有轰动任何人的环境下,呈现在了珠玉阁,寻到流烟,这才往里递话,请见女人。
细细交代了一番,长漠“唔”了一声应下,兰溪这就整了整衣裙从椅上站起,笑道,“固然隔着些间隔,不过这采芝斋上赏花别有一番神韵,现在花也赏过了,倒是时候,该归去了。”
“老奴明白了。老奴会交代长柔他们,千万看紧了煮雪。如果她与二太太会晤,我们便请大太太看一出好戏。”秦妈妈应道。
送走了长漠,秦妈妈行动轻巧,满面笑地回到内间。珠帘后,兰溪端坐于黑漆妆台前,悄悄摩挲着摆放在跟前的妆匣,然后自取了钥匙,开了锁,拉开中间一层的抽屉,从中取出一页纸扉来,递与秦妈妈道,“劳妈妈亲身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