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见他这般神采,再思及方才马车里他说的要将婚事尽早定下,和刚才在院子里门口那句负荆请罪,本日也要来的话,俄然便感觉心跳骤快起来,他这是要做甚么?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笑容里倒是满满的美意和祝贺。
耿熙吾天然喜得不可,一贯八风不动的冷酷面庞也被笑意感化,发着亮光。
兰溪本就羞得不可,心中虽有欢乐,现在却被这道道目光看得臊得慌,一张脸红彤彤,红霞飞艳,垂了凤目,倒是一顿脚道,“哪有你们如许做长辈的?这类事情……这类事情如何却要问到我的头上?”话落,倒是腰一扭,便捂了脸奔了出去。
走了几步,却顿住了脚步,已是傍晚,漫天彩霞,将全部院子都镀上了一层靓丽的橘色,连带着那单手背负身后立于树下,正抬头看着头顶树枝的玄衣男人也似被这橘色淡如了两分冷硬,变得温和了好些。
兰溪望着他跪得笔挺的背影,心像是沉在了温水里,暖而胀。
因着这话,屋浑家的目光尽数朝兰溪望去,尤以耿熙吾的最为灼灼烫人。
“世叔,叔母,我晓得,我本日要说的话有些冒昧,也不太合端方,但我还是要说。”耿熙吾薄衫之下的胸膛不太规律的起伏着,哪怕是面色沉寂如常,呼吸还是略有些短促,深吸了一口气,他终究开了口,慎重而虔诚,“世叔,叔母,我想要求娶阿卿为妻,还请你们成全。”
不但是兰溪,在场的三个长辈见他这番去处,也是心有猜想,兰三老爷与兰三太太互换了一个眼神,便朝着耿熙吾笑道,“我与太太向来都将你当作了自家子侄普通对待,你有甚么话,直言便是。”
“景芝,四郎这孩子是我教养着长大了,他本日这番话,我敢包管,是至心实意。究竟如何样,你表个态。”陆詹在边上帮腔道。
只是兰溪却从他背影间觉出两分孤傲,不由蹙了蹙眉,走上前去,“师兄在看甚么?”
兰三老爷没有开口,倒是默许了兰溪留下。
耿熙吾倒是个聪明人,如何会不知兰三老爷心中顾虑,“我晓得世叔担忧的一是宫里,二是我家里,世叔放心,我既要求娶阿卿,这些事本来便该我来处理,只要世叔承诺,届时,我若光亮正大遣了媒婆上门提亲,还请世叔招我做一半子。”
兰三老爷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到他跟前亲身求娶女儿,清了清喉咙有些难堪,正不知该如何回应,扭头刚好瞧见边上脸红得将近滴出血来的兰溪,眉一皱,唤道,“阿卿?”
兰溪眨眨眼,醒过神来,恰好瞧见父亲给她使眼色,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不该待在这里,只是,她刚想扭身躲出去,耿熙吾却已瞥了过来,一刹时,目光相触,她心头一颤,耿熙吾已开口道,“世叔,不消让阿卿避出去。我亲身向您求娶阿卿已是分歧端方,但还想分歧端方到底。有些话,我想当着你们长辈的面说,还想求一个阿卿的心甘甘心。”
兰三太太望着耿熙吾,笑的也是慈爱,却只是道,“这些尚言之过早,若比及你登门提亲那日,我们再好好说道。”当时,便是丈母娘考校半子了,这不也就是承诺了?
兰溪张了张嘴,总感觉一刹时,满身都被烫红了,羞得不可,她是真没想到,他就要说了出来,全无讳饰。
边上陆詹也帮腔道,“算了,景芝,他愿跪便让他跪着吧!只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只要跪着才气说得出。”陆詹一边说着,一边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兰溪,后者本就已经心房砰砰乱跳,现在被陆詹这一眼看得心一紧,惶恐、忐忑与模糊的等候胶葛在一处,兰溪完整失了沉着,双手扭绞在一处,脑中已是一片空缺,甚么也没法思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