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倒是极其利落地答道,“我在福建走个同僚,给我寄了些时鲜的蜜橘,想着叔母怕是喜好,我本日恰好得空,便顺道送了些过来。”
叶君恒似是没推测兰溪会说出这么一席话,先是一愣,继而倒是哈哈大笑起来。那般狂放的姿势倒是与他病弱的模样极其不相称的。公然,才笑了几声,他身边那位叫“双陆”的孺子就一脸严峻地凑上前来,恰好想劝却又不敢劝的模样,纠结着在原处,就差没有团团转了。
兰溪心机一转,干脆这张脸皮也不要了,实话实说便是,“先生相邀,按理说,不该一再推让。但说实在的,先生如果执意与我手谈一局,也不是不成,但只怕会让先生大失所望,那就不好了。”
叶君恒一挑眉梢,“你不会下棋?”
“来得恰好,一人下棋未免无趣,我尚缺一棋友。上回聘请小女人不成,这回可赏光手谈一局?”宽袖一挥,现出桌上棋盘,吵嘴纵横,一局残棋已过半。
兰溪凤目一闪,“本觉得先生是隐世之人,却不想先生坐于雅舍,却也知天下事,好通达的耳目。”
兰溪想着此人怕是甚么话也不会说了,那日在宫里不也一样么?不管她与赵屿是不是巧遇,他也未曾问过一句,怕是当真盘算了主张要成陌路了。这么一想,兰溪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她却又因着心中的高傲挺直了背脊,移开视野,不再看他,并迈开了步子,欲超出他进门去。
算了?她可没想就这么算了。多日来,横亘在心底的委曲和肝火,一点点积累,到了本日,终是再也忍不住了,“那师兄本日又是做甚么来了?”
兰五女人纯孝之名已在京中传开,要传闻倒不难,但两回见面,她从未奉告过名讳,他却已晓得她的身份,可不就是耳聪目明么?
才笑了几声,叶君恒便是岔了气,低声咳了起来。如许一来,双陆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上前,端茶、顺胸口做得极其顺畅天然,那边,于南星也赶紧快步上前,给叶君恒评脉。
耿熙吾却见她神采不好,神采一暗,道,“看你刚从内里返来,怕是累了,先去歇会儿吧!我也该走了。”
兰溪停下脚步,凤目半抬看他,“这是师兄在问师妹呢?”耿熙吾眉心一蹙,没能明白她这一问的意义,她便已没好气隧道,“天然是没干功德,师兄可要训上一回?”
却那里晓得,耿熙吾是一时候看她本日的打扮看愣了神,目睹着她迈开了步子,神采有些不对,他这才忙清了清喉咙,道,“穿成如许是干甚么去了?”
固然没有探得甚么有效的讯息,但此行的目标已是达到了,兰溪还是很心对劲足了。
咳嗽了一回,叶君恒的神采又差了两分,但脸上却仍带了畅怀的笑容,“风趣!实是风趣!你这般揭了本身的短,我若还是要与你对局,反倒是自找罪受了。罢了!罢了!我这身子已是这般不争气,如果再被你气得吐了血,那还得了?”
只是四目相对,一刹时,两人都俱是无言。
兰溪目光一闪,天然笑盈盈应道,“那就求之不得了。”
“好一个棋逢敌手。你这小女人,倒甚是对我胃口,来日如果无事,倒可随时来与我解闷儿。”
耿熙吾神采有些难堪,“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你如果不想说,那便算了。”
兰溪的额角抽了两抽,心想,这位先生倒是个痴爱弈棋之道的,不然怎会三次见面,就有两次坐在棋盘边,还两次邀她下棋的?
“这对弈本就要棋逢敌手才成心机呢。”
兰溪倒是呵呵笑赞道,“本只是猜想,却不想果然是先生。打扮成如许,先生都还能认出,真是好眼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