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结束,由流烟帮着,柳二太太将兰溪的头发绾起,盘成了发髻。芳草便极有眼色地将早就备好的托盘端了上来。柳二太太从那盘中取了一根丝线,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绷在手中,这倒是要为兰溪开面了。
“女人,该醒了。”睡梦入耳到秦妈妈的声音,迷含混糊展开眼来,果然见着晕黄烛火下,秦妈妈的脸上泛着慈爱的笑,站在床边,俯身轻唤她。
兰溪的脸,“刷”地一声便红了,倒是与这满屋喜气的红艳艳甚是应景。
三月十四,她与耿熙吾的大喜之日。过了本日,她便要嫁为人妇,从兰氏女成为耿家妇。这一日,天然是该重之又重的。
柳二太太之前也是见过兰溪的,自来便知女儿这位小姑长得不错,但兰溪自备嫁以来,已好久未曾在在露过面,就是柳二太太这姻亲也是好几个月未见她了,现在一看,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好。难怪大家都要说甚么女大十八变了。不过数月未见,那眉眼姿容又是长开了好些,红衣乌发,越是衬得那雪肤吹弹可破,如果说几个月前的兰溪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本日再见,却已是一朵初绽的娇花,带着凌晨的露水,鲜艳欲滴,恰是那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柳二太太不由在内心赞了一句,靖北侯世子真是好福分呐。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便已听得柳二太太笑道,“女人这脸细致得很,现在倒是省工夫,一会儿只怕也要省上很多脂粉了。”
柳二太太容长脸,爱笑。慈眉善目,看上去与柳氏很有两分类似。她在都城中虽不是那一等一的超品诰命夫人,但却也是个得人恋慕的,公婆慈爱,妯娌和睦,后代双全,又是个最懂礼知礼的,常日里便多是人请她做那全福夫人,就盼着能让出嫁的女儿沾沾她的福分,也能得这么一门到处顺心的好婚事。
净房里早已备好了热水,是秦妈妈特地配置的药水,既有助于晋升她本日的状况,另有一丝淡淡的香气。分歧于那些熏香的刺鼻,淡而幽远,兰溪非常喜好。舒畅地将本身浸在热水中,带着药香的白烟扑腾上来,她闭上眼,感喟了一声。
昨夜,想着那些羞人的事也不知何时才睡着的,只感觉刚闭了眼,便闻声秦妈妈的声音,方才睡意浓得她一时候竟忘了本日是甚么日子了。
那些已经长远到恍若隔世的影象里,兰溪模糊记得这一步调是有些疼的,她悄悄闭起眼来,将头半仰起,模糊感遭到丝线在脸上滑过,可还没决感觉痛,便已是移开了。
而因着柳氏这一层干系,柳二太太天然是没有二话,应得利落。
“亲家太太这话只怕是说到我们女人内心儿里去了,她呀,前几日还说让三奶奶给走个后门,千万让亲家太太部下包涵,别将她的脸当作了墙壁来抹,白卡卡的,能将本身都吓得背过气去。”流烟笑盈盈道。
柳二太太到时,兰溪已换上了大红的丝质里衣,由着几个丫头服侍着坐在妆台前,已是将一头垂顺的乌黑发丝绞得干透了。
兰溪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窗户,还是夜色深浓。
一时上了妆,换好了嫁衣,柳二太太又亲身将赤金镶珠的花冠戴上兰溪的头顶,细细打量过,对劲地浅笑道“得了。我这些年全福夫人也当过很多回,就数明天这一名最费事儿了,这可不就叫天生丽质么?”
一番调皮话说得兰溪红了脸,瞪她一眼,其他人却都是表情极好地哈哈笑。
“女人,你得起来梳洗了,再过一会儿全服夫人便该到了。”秦妈妈的嗓音劈破她脑中的重重迷雾,直到脑海,一个激灵,兰溪这才算是完整复苏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