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老太太沉沉地感喟了一声,道,“老三啊,你们兄弟几个幼时,为了你们,你父亲没有少跟母亲起吵嘴。当时,母亲本觉着宦途艰巨,你是季子,不消担当家业,本想让你做个清闲散人,落拓度日便好。但是你父亲说,你读书有天禀,不能迟误了你。我厥后见你确切喜好,固然我内心不乐意,可便也由着你去了。你父亲病中,常说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洵哥儿是你的儿子,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太多,只是要管束孩子,也不是一上来棍棒服侍便能行的,古话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光打倒是没有效的,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走!老三媳妇儿,快别哭了!我们俩去看看洵哥儿去,不幸的孩子,他这狠心的爹,动手可没留劲儿的,也不知打成甚么样了。这大过年的,只怕都得躺床上过了,唉,算个甚么事儿啊!”
听到此处,兰溪目光明灭,实在她早晓得六哥不喜读书,反而喜好舞刀弄枪的,只是宿世他却一向未曾在父亲跟前说破过,本日却为何有了勇气到父亲跟前说了这么一番话?但是,说破了,却又如何?父亲……只怕是千万不会应允的吧?
“老三,你老娘还没死呢,说话就不管用了是不是?洵哥儿是你儿子,你做老子管束儿子,谁也不能说甚么。但要管你不能好好说么?用得着上手就打?并且是下狠手的打?那但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敌!再说了,这大过年的,有甚么了不得的事儿,非得让你现在就要经验他?”
“母亲,你莫气了,儿子这不是气急了么?但再如何气急了,这手底下还是有分寸的,就像母亲说的,那但是我儿子,我还真能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三老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讪讪的。
谁知舒舒畅服躺了不到一刻钟,幺蛾子来了。董妈妈气喘吁吁地奔了出去,兰溪一瞅,便晓得,她的落拓光阴又到头了。固然已经有出事了的预感,但董妈妈的话还是让兰溪非常吃惊了一把。
兰溪点了点头,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花厅门前。守门的小丫头还来不及打起帘子,门内便已传出了老太太大怒的斥责。
屋内也沉寂了一瞬,想是老太太与三太太也被兰洵本日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惊住,一时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