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洵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痛还是痛,不过算不得甚么。并且耿四哥给的那药真是奇效,每日涂抹三次,今早醒来,便感觉轻松了很多。前几日,连翻身挪动都难,本日裕丰扶着,我便能走动了。”
兰溪眉眼惊抬,见三老爷竟然面色迟疑。三老爷虽是个墨客,却非常杀伐判定,兰溪独一见他这般神采还是前几日因着兰洵之事。但现在兰洵之事已了,父亲却独独叫了她来,又问了这么一番话,莫非是……?兰溪目光微闪,道,“父亲,有甚么话,你还是直接说吧!”
兰溪惊诧昂首,父亲本日是如何了?如何会问她如许的题目?但只一瞬,她目光黯然,微微苦笑道,“父亲谈笑了,女儿身为女子,哪儿有甚么挑选?”
兰溪点头,“那可很多感谢耿四哥。”
又过了两日,府中下人们愈发忙得脚不沾地,但年味儿倒是越来越浓。这日朝晨,兰溪方才起家,兰洵便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倒是满脸镇静地来了娴雅苑。兰溪一看他脸上关都关不住的笑容,便知定是有功德。
“父亲这是考校我么?除了最后那幅山川出自二叔祖的手笔,画的应是巴蜀一带,长江上游,两岸逼仄,河水湍急。前两幅画的皆是闺中女子之态,出自同一人手笔,笔法细致,笔触温和,但却略显小家子气,怕是个女子所画,并且头一幅画的是人后的孤寂无法,后一幅倒是安享嫡亲的为母之心,两幅皆是女子嫁人后的常态,半是愁来半欢乐,画中感情丰沛,怕是作画之人深有感到之作。能够因着女儿是女子,以是有些公允,还请父亲指证。”
公然,兰洵一见兰溪,便甩开裕丰搀扶的手,一时候竟像是忘了疼痛,三两步上前,抓了兰溪的手,道,“阿卿,你帮我跟父亲求过情了吧?也不晓得你是如何说的,父亲竟然承诺过完了年,想体例给我请个教我习武的徒弟,不过我也不会再说不读书的话啦!像耿四哥说的,学得一身好武功只能做个武夫,成为旁人手里的刀,只要熟读兵法,才气排兵布将,运筹帷幄。今后我定然会好生学的,我也跟父亲包管过了,定尽我所能,不然今后我岂不是连兵法所云也看不明白?”
兰溪真不知,兰洵的事已算定局,父亲另有何事找她。兰溪来的路上想过各种能够,却没有料获得了,三老爷却拿了几幅画给她瞧。
“那是天然。”
三老爷神采庞大地凝睇着扑闪着双眸望着他的长女,她的那双凤目秉承自三太太,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天生的柔媚,但当中的慧黠,却常常让他也佩服。“阿卿说得很好,为父已没有旁的好说。阿卿,画如人生,倘若能够挑选,纵情山川,无拘无束,与前一种女子嫁人后的常态,相夫教子,或有孤寂,你如何选?”
平野先生的大名对于重活一世的兰溪而言,天然是如雷贯耳。且不说传言中他的学问是不是实打实的,只要有那神乎其神的十中有一,于她,已是了不得了。何况,拜平野先生为师,就代表着跟今后登上大宝的那位扯上干系,意味着她再不消决计去奉迎作为师兄的耿四,好处天然多多,但兰溪一时却不敢信赖,感觉不过是三老爷的一时打趣。
兰溪皱眉,很当真地看了畴昔,先去看了一下签章落款,而后再去看画中内容。桌上摊开的共有三幅画卷,一幅花前月下,庭园静好,女子的背影倚树而立,似在望月,没有画出脸容,但却让人不由设想她泪流满脸之像。另一幅,孩童玩耍玩耍,童真欢畅透画而出,女子的面庞从窗内探出,望着玩闹的孩童,嘴角噙笑,眼神慈爱温和。最后一幅是山川,高山笔耸,河道澎湃,巨浪翻滚,一眼望去仿佛能听到巨浪滔天的轰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