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见我们的探花郎竟然也有这么呆头呆脑的时候,当下更是乐开了花儿,“表哥,你就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了,你如许,若落在今上眼里,怕是悔怨给你点了个探花郎了。”
马车一起徐行,出了城门,往城郊而去。一起上,倒是行人如织,热烈不凡,不见半点儿常日的冷落之感。兰溪几人或骑马或乘车,见这景象都觉新奇,不由将马车停靠路旁,上马的上马,下车的下车,沿着苕溪岸边安步而行。
半晌后,笑声方歇,傅修耘眸光如水,悄悄投注在兰溪身上,“一向没有机遇跟表妹道一声谢。”
兰溪转过甚,望向他,见他目光专注而温和地凝睇着傅馨怡,嘴角带笑,不知为何,一顷刻间,兰溪本还窒闷的心房竟似黑沉的屋子透进了亮光,得以呼吸,“没想到,表哥还真是个心疼mm的好哥哥。”
这般自大到厚颜无耻的,公然也就是自家表哥了。兰溪惊愣了,点头发笑。
傅修耘被这较着调侃的话,似是激出了两分气性,当下不客气地回道,“表妹好钢口。但出口之言还得慎重啊,说来,我这般玉树临风的表面偶然也是一种负累,如果丑上两分,当日金殿之上点的便不是探花,而是状元郎了。”
兰溪狠狠瞪他一眼,沉着脸迈开法度,顺着水流往上游走去。
傅修耘一愣,另有这么一说?
看来,这江南也确有江南的好处。待得久了,竟也风俗了,现在想起都城的夏季,竟已有了丝丝的害怕。
兰溪眨眨眼,有些不解,“表哥,这谢从何来?”
“这风雅不敷,刚是华侈才是。”兰洵笑言,倒是冲着兰溪挤眉弄眼,非常有两分奇特。
兰溪这才恍然大悟,调皮笑道,“表哥说的是那幅画的事儿吧?那算不得帮手吧?之前表哥不是给了我一匣子的石头么?要算也只能算是银货两讫。”
兰溪另有些痴钝地想到,是啊,宿世在都城,她也在上巳节时出门踏过春,那一年的三月三,还当真如同傅馨怡所言,河里仍然漂泊着碎冰,她穿的,还是夹袄,身上还裹了一件大氅,仍感觉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但是,再看看现下周遭,草绿了,树枝上抽了新芽,乃至有几簇生命力畅旺的野花不惧春寒料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当真是浓烈的春日气味。
兰灏也跟着捞起一杯,喝了一口,细细品后,道,“似是都城丰味居的百香酿。”
“江南公然要比都城和缓了很多,每年都城的上巳,别说赏花儿了,偶然连冰都尚未化尽呢,冷得直缩脖子,谁敢当真为了标致就只穿戴薄弱的春衫出门?”
“没想到这江南果然多嘉话,竟然还真有人仿这魏晋名流不羁之风,行这真正的曲水流觞,我们本日当真有幸。”傅馨怡眉眼俱欢,笑着赞道。
兰溪两人已走到近旁,抬眼间几片载着陶杯的荷叶逆流而下,兰灏、兰洵两人方才就是取了那荷叶上的陶杯,饮了那杯中之物。两人走至时,刚好听清这兄弟两人言语,傅修耘非常感兴趣地走上前,也俯身捞起了一只酒杯,而兰溪,却悄悄拧起了眉。
“表妹这是如何了?”傅修耘皱眉问道,好好的,怎的俄然便活力了?(未完待续。)
傅修耘的目光因着狼籍的思路,有了两分猖獗,以着兰溪一贯的灵敏,她早该发觉。但是本日,自从听了那“荠春”的由来以后,她便非常心不在焉。直到傅馨怡镇静地拉扯着她迈开了步子,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傅修耘见那轻纱绰约,轻风轻拂间,如花笑靥若隐若现,也不觉随之而笑。
那边,傅修耘已经品罢一口酒,赞叹道,“这应是都城黄家酒坊的梨斑白了,只怕起码是五年以上的陈酿,其间仆人好生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