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奶奶遵循培华娘说的在炕橱里找出要给孩子用的包被褯子之类的东西，又去柴火间抱了一大抱干爽的麦秸，抖擞洁净了就掀了炕席，先撒上一层草木灰，再垫上麦秸，炕已经烧热了，躺在上面倒是没有甚么冷的感受。
炕上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疼的满头满脸的大汗，咬着牙靠着墙躺着，奶奶看几个孩子出去了，说：“唉吆，小祖宗们，你们如何也来添乱啊，都快出去快出去。”
院子里的几个孩子看自家奶奶着仓猝慌的模样，一脸忐忑的相跟着进了东配房。
正盘腿在炕上做针线的两位六十摆布的老太太昂首互看一眼，都从速下炕穿鞋，此中一名说：“二嫂，你先去，我去厨房帮着烧开水，我这身份出来也不大好。”
说完从速的围上领巾出了屋门，剩下那位老太太穿好了鞋子以后，站在地上悄悄地叹了口气，也跟着出了屋子。
奶奶擦了把汗，对着屋外说：“培军，去后院把你二奶奶喊过来帮手。”
1966 华北平原 夏季傍晚 雪后初晴
扶着培华娘一边的胳膊的奶奶也说：“培华娘啊，娘晓得你这些日子干的活太重身子虚，可你得用力呀，就是没劲了也得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呀。”
三奶奶二话不说，颠着小脚一阵风的回了后院本身的屋子，从一个深红色樟木箱子里找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从内里倒出两根手指粗细的参须子，看了看以后又放出来，把布包揣进怀里就回了前院的东配房。
培华娘咬着牙憋着劲往下使，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贴在脸上，但是身材实在是太虚了，明天一天都跟着队里的人在地里干活，腰累的酸酸的，想跟队长请个假的，想到本身的身份就没美意义开口，孩子的爹是个右派，这几天被派去出夫了，这么冷的天也不晓得过得如何样，公社来人查抄，说本身这家右派过得日子有些舒坦了，让队里安排本身干最脏最累的活，完整不顾本身已是身怀六甲，想到这里，培华娘有些兴味索然，活着真是累啊。培华娘咬着牙使了一会的劲就转动不了了，花奶奶看培华娘的模样，焦急的说：“培华娘，你别泄了气啊，孩子如果生不下来，不但是孩子不好，你也伤害呀，你想想培华他爹，你在想想家里那几个孩子，你如果有个万一，他们爷几个如何办？”
村头的一个四合院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站在屋顶上，身形薄弱，戴着一顶棉帽子，正用一个长柄的木推子往下推雪，院子里另有个十一二的男孩子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扫雪。
被喊做培华的男孩子愣怔了一下，手忙脚乱的趴下了屋顶，踩着积雪就往村里跑。
大雪下了一夜又一天，终究晴和了，小小的村庄仿佛盖上一床厚厚的红色的棉被，房顶以及院子里的鸡舍猪圈都仿佛是戴上了一顶白帽子，本来的统统都被袒护了，这六合间只是剩下这白皑皑的一片。
花婶看了看参须子，有些咋舌，这得是多大的人参才有如许的须子呀，人家都说沈家老三家手里有宝贝，看样 还真是有宝贝呢。
领着弟弟mm的培军承诺一声，一手牵着一个出了里间，先让弟弟mm在灶前坐好，把那口大铁锅刷了一遍，又去柴间抱了一大抱棒棰桔，划了洋火点着火，兄妹三个沉默的坐在灶前看着轻巧的舔着锅底的火苗。
这时，东配房厚厚的棉帘子被一把翻开，一个六十来岁的奶奶朝着屋顶上的男孩子喊：“培华，快去喊你花婶来，就说你娘要生了，要快！”老奶奶说完话一把甩下帘子又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