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诡异。
待要细看，她蓦地一惊――被姜芙龄弄瞎的眼睛，竟然规复目力了？
不待她开言，程氏已经皱眉张口：“大太太！刚才我仿佛已经送客了，您却仍旧待在这里，是贵府下人不顶用，肩舆没备好？”
回到旧幼年时，双目未盲，亲人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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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觉。
姜照眸子深处倏然起火，灼灼烈烈，却只压抑在方寸之间――多年磨砺，她早已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脑筋打动。
眼眶中刹时盈满水汽，她狠狠昂首将泪水逼归去。
重见仇敌，姜照神采一凝。
就算伤好了，她也是风餐露宿换来的一身麦色，哪来的肤若凝脂？
入目是雨过天青色绣着蔓草纹的纱帐，帐角流苏悄悄垂着，她翻身，惹得流苏微动。
身上也没有鞭挞后伤口的疼痛不适，低头一看，本来到处肌肤无缺，乌黑光润。
匪夷所思！
“阿萝你……”程氏却被继女连续串的古怪行动惊着了，一时都忘了和贺氏活力。
姜照张口结舌。
死了，又活。
重生！
她听得出来，隔壁语气不紧不慢的“大太太”，恰是姜家嫡支长房的主母贺氏，姜芙龄的嫡母。而语气狠恶的“弟妹”，则是她的继母程氏。
姜照暴露由衷浅笑。
鎏金双鸾铜镜里，妙龄少女明眸皓齿，乌鬟红唇，眉如画，腮如雪，姿容素净却难掩青涩稚嫩。
姜照恍忽记起这丫环名叫灵芝，是继母程氏的陪嫁婢女。
“既然不晕，就说些闲事吧。”
低头再看通身穿戴，斑斓钗环，亦是少时统统。
贺氏还当她是好哄好骗的孩子么？
而再看贺氏，固然形貌还是可爱，眼神还是恶毒，可也比厥后见到的模样年青一些。
扑棱棱！
“弟妹又何必发脾气？姐妹同嫁是尧舜古圣传下的旧礼，弟妹出身诗书之家，莫非不懂？”
“谁要和你们分正侧？请你支起耳朵听清楚，阿萝固然按着族中排行被人称一声‘四女人’，位在你家几个女人以后，但她真恰是我家嫡长女，老建平侯的嫡长孙女！即便现在老侯爷过世了，我家老爷亦未退隐，比不得你家高官厚禄门庭显赫，可送阿萝做妾这类事你们下辈子都别想。大太太贵脚不临贱地，恕我这里接待不周，您请回吧！”
但是贺氏不但不走，反而浅笑着坐了下来：“弟妹，活力没有效。现在你撵我走，今后如有事求我，撕破的脸要如何补上？”
也将姜照表情拉到谷底。
鼻端有甜软的香气，似是春日里桃花林的味道。她坐起来，看到满室精美都丽的家具，一个丫环背对着她在雕花高几边拨弄香炉。
从程氏嫁进府里开端，姜照对她一向客客气气，从不违礼但也毫不靠近半分。从没像明天如许，只是简朴弯弯唇角，却有浓烈豪情喷薄而出。
重新来过，统统都将分歧。
檐下燕子惊飞，墨黑翎羽划过半空，轨迹流利而美好。桃红柳绿，恰是春时。阳光那么好，风里夹着花香。
固然是继母，但也是亲人。没有甚么比重见亲人更让她冲动了。
“太太，我很好，别担忧。”
“效仿古法，自可恰当转圜。”
那么……
贺氏。姜芙龄。
“阿萝，你感受如何？”程氏眉眼娟秀，举止端庄，眉宇间仍有喜色未消。
这是幼年的她！
四目相对的时候，姜照从贺氏眼中看到一如旧年的、诡计得逞的称心，而贺氏从姜照的眼中，却甚么都没看到。
姜照目光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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