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刘氏这才忍住泪水,昂首道:“说眼下衙门正带人在两府巡点人数,按罪措置,查出来丢了几口人,正满城巡捕呢。”
刘姥姥一双腿儿在桌子底下颤抖不断,这才明白为何小红会俄然跑上门来,也明白了巧姐为何执意要回家去。手上的筷子因她的颤抖而相互碰撞着,巧姐听得里头细碎的声响,掩在袖子下的一张花容早已涕泪涂面,青儿也听到了屋里头的说话声,想不到那么巧,她们才回身返来,王刘氏就说了如许天大的奥妙来。
刘姥姥瞧她神采不济,也不持续问下去,命他们洗了手,叫来青儿兄妹和巧姐一块儿用饭。
那边青儿板儿闻声有人回声,便走到正屋里来,见了刘姥姥道:“姥姥在屋里,如何把大门开着了,细心进了外人。”
李大娘从里间携了巧姐掀帘子出来,见了他们兄妹笑道:“我可不就是个外人?”
王刘氏从旁哽咽道:“本来是复职了的,但是人都说复职的只要二房里老爷,只是现在也不顶用了。听那从城里赶回庄子上帮手的付相公说,两府因为几场性命官司,关押的关押,发配的发配,都不知迟早才气出来,还听得说……传闻……”似是说到了难以开口的事情,王刘氏一言至此,吞吞半晌也说不出下文了。
青儿和板儿听闻此言,内心无有不惊奇的,板儿因是男身,不好冒然靠近,青儿与巧姐吃住了这么多日,早已形同姐妹普通,这会子传闻她要走,少不得急白了脸,迈到她身前诘问道:“大娘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走了么?要跟谁走,去到那里?”
李大娘道:“不说他们了,倒是你们来的恰好,今儿我到你们家来,正见着你们家的这位女人和姥姥闹别扭,要家去呢,你们两个也来劝一劝。”说着,便挽着巧姐的胳膊走向他们兄妹。
说的那李大娘更加胡涂,因不知巧姐与刘姥姥是甚么样的亲戚干系,只好笑陪着道:“有甚么话还是家去说的好,门外站着吵吵嚷嚷的没的让人瞥见笑话。来来来,女人屋里去,姥姥也屋里去吧。”便似半个仆人普通,推搡拉扯着刘姥姥和巧姐儿进了门,穿堂渡院直走到正屋里来。一面把巧姐安坐在椅子上,一面搀扶着姥姥到了炕上。
李大娘原是个庄稼人,又是半道里窜出来的,那里晓得这门内里产生的事儿,见巧姐还在呜哭泣咽,不由得大着嗓门哎呦一声道:“女人只见我拦的辛苦,怎的不见你姥姥在前面追得辛苦?那么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都不知还能用上几天,偏就破钞在你一人身上了。喏,不信你自个儿转头瞧瞧去,看把姥姥累的。”
刘姥姥擦眼抹泪的,攥住了巧姐的手不管如何也不敢松开,巧姐空了一只手不住掩袖哭泣,李大娘细瞧去,见她身形小巧,风骚多巧,又见虽是荆钗布袄,却掩不住眉间色殊。便也一屁股拍坐在她身侧,问着刘姥姥道:“还未曾晓得这女人是谁家里的?前儿听李婆婆说,是跟着青丫头返来的,敢是姥姥家里的亲戚么?”
说罢,王刘氏哭泣一声,又开端哽塞起来。刘姥姥现在顿觉身上如同浇了冰水普通,凉个头顶,看了一眼她半子狗儿,又看了一眼她闺女王刘氏,半晌才怔怔道:“你是说……你是说我们巧女人眼下有难了是么?”
巧姐现在一腔心机乱成一团,内心放心不下平儿等人,面前抹不开刘姥姥和李大娘,再者小红又不时提点,不让她把家中被抄,满城抓人的事说出去。现在见刘姥姥逼迫的短长,添上李大娘做说客,如何也不能对付畴昔,只好站在那边哭向姥姥道:“你白叟家不要管我了,只当我没来过这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