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见平儿和小红苦苦支撑的局面俱以破裂,巧姐再不肯面对接下来将会产生的统统,看着那大门近在天涯,拿开了抵门的栓子,就一径跑出去。青儿还来不及反应,里头默静坐着的板儿闻声声响,已经呼啦一声踢开凳子,追了畴昔。
外头青儿和板儿见天已擦黑,刚从垄亩上收了耕具返来,到了门前看着大门敞亮敞着,院子里乌糟糟的散了一些稻米,兄妹两个惊奇不定,忙把手里的锄甲等物堆在墙角,站在院子里就叫喊道:“姥姥,姥姥,你们在家么?”
巧姐无法点了头,隔了两步站着的板儿从方才起就紧揪的心,跟着她的点头也落地生安了。李大娘见巧姐好了,又陪着他们兄妹和刘姥姥说了一会子话,那边李柱和李顺业已回家来,隔着门喊她,慌得李大娘不及与巧姐多说,就告了辞归去。
李大娘原是个庄稼人,又是半道里窜出来的,那里晓得这门内里产生的事儿,见巧姐还在呜哭泣咽,不由得大着嗓门哎呦一声道:“女人只见我拦的辛苦,怎的不见你姥姥在前面追得辛苦?那么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都不知还能用上几天,偏就破钞在你一人身上了。喏,不信你自个儿转头瞧瞧去,看把姥姥累的。”
说的那李大娘更加胡涂,因不知巧姐与刘姥姥是甚么样的亲戚干系,只好笑陪着道:“有甚么话还是家去说的好,门外站着吵吵嚷嚷的没的让人瞥见笑话。来来来,女人屋里去,姥姥也屋里去吧。”便似半个仆人普通,推搡拉扯着刘姥姥和巧姐儿进了门,穿堂渡院直走到正屋里来。一面把巧姐安坐在椅子上,一面搀扶着姥姥到了炕上。
狗儿道:“我们也是从周老爷庄子上听来的,说是那府上的老爷因为旧年里的官司,被人革了职抄家了。”
巧姐现在一腔心机乱成一团,内心放心不下平儿等人,面前抹不开刘姥姥和李大娘,再者小红又不时提点,不让她把家中被抄,满城抓人的事说出去。现在见刘姥姥逼迫的短长,添上李大娘做说客,如何也不能对付畴昔,只好站在那边哭向姥姥道:“你白叟家不要管我了,只当我没来过这里罢。”
独占青儿看不下去,直言巧姐吃得太少,要劝她多吃些,一开口却见巧姐已经出去了,她便也跟了出来。待她二人一走,王刘氏放下了碗筷,泪珠儿啪嗒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
李大娘道:“不说他们了,倒是你们来的恰好,今儿我到你们家来,正见着你们家的这位女人和姥姥闹别扭,要家去呢,你们两个也来劝一劝。”说着,便挽着巧姐的胳膊走向他们兄妹。
王刘氏骇然点头。
刘姥姥裁夺巧姐来这里就是为了散心,倘或这会子说出她的身份,未免惹出不需求的费事,就忍泪勉强笑道:“让大娘看笑话了,这是远房一个宗亲的姐儿,小时一贯捧月般的长大,那日青儿在她家住了些日子,家来的时候便邀姐儿来我们这里也住上几日。先前都是好好地,她家里的人不放心,派了人来看了,谁知半路里俩人说恼了,姐儿就吃紧急归去。大娘是晓得的,这村庄离城中远的很,又没个车马,我那里肯放心她去,以是才烦劳大娘拦住的。”
青儿一听,放了半颗心道:“既这么着,就是明儿去也不晚,何必赶着傍晚去?何况阿娘和爹都还没有返来,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岂不是见怪我们没接待好你?我的好女人,且先住着吧,等爹家来再说送你归去的话。”
李大娘听到这里不觉一笑,握了巧姐的另一手道:“怨道我看着女人是个金作叶玉作芽的主儿,本来是姥姥宗亲家里的,如何,是姥姥待你不好了么,你跑的那样快?急的我半路拦见,还只当姥姥家里招了贼呢,一阵风儿似的,幸亏脚小,若再大点,我也要跟着你一块儿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