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在一侧听她说的悲切,勉强笑言道:“姐儿如何又提起这话了,好歹等宝二奶奶来罢。”
贾芸搁下笔,吹干了墨迹嘲笑道:“我说甚么来着,芹儿那人就是白糖包砒霜――毒在内心呢,再加上一个忘仁舅老爷一个环哥儿,足充足开个黑心铺子了。前儿幸亏没找他出去照看,不然本日受他玩弄的就是我们哥俩了。”
贾蔷闻言转头看他道:“如何,难不成宝二婶婶和巧姐儿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提亲一事当真是舅老爷他们使得狡计?”
贾蔷身子一僵,急的站起来口不择言道:“此话当真么?这个芹儿是要作死呢,万一我出去承诺人家了,琏二爷返来可如何交代?”
贾蔷承诺个是,一起孔殷火燎的驰驱出来,贾芸还在外书房看着赖大和林之孝递上来的府上支出提要,一时贾蔷出去也不拍门,哐当一声响便坐下恨声道:“你传闻了么,芹儿要给巧姐儿说的那门婚事,竟是说到外藩那边去了。”
平儿亦是吃了一惊,呵叱小红道:“你又从那里听来的浑言浑语,在姐儿面前挑衅是非?舅老爷何曾进到院子里来了,何况这话原是蔷哥儿递出去的,我们尽管在这里猜忌,有那等工夫,还得着人探查清楚。若真是舅老爷通同了环哥儿他们做的活动,别说姐儿活力,我们也必定不依,琏二爷返来岂能饶了他。”话毕,执起巧姐儿的手又道,“你也过分沉不住气,再如何也不能说出去就出去,转头二爷找不到你,倒是要置夫人们于何地呢?”
说的宝钗等人在里间都一笑道:“你这么说,竟连你也不晓得了。别太嚷嚷了,快出去细心探听清楚了再来回话。”
宝钗气笑道:“你那么多鬼呢,没听的夫人说,他是个后生长辈,我这个做婶婶的莫非问他句话也不可了?往年小蓉大爷存候时都没避过,还需防他么,你且叫他来,我们坐在里间问他几句就完了。”
莺儿难堪的啊了一声,似有不肯道:“叫蔷哥儿来?如许安妥么?”
说的平儿鼓掌道:“我竟胡涂了,把她给忘了。小红,只好你去跑一趟,别轰动旁人,只说是姐儿不好了,找她来瞧一瞧,到了这里再说话。”
贾蔷立时迷惑道:“是不是婶婶听到甚么话了?有甚么尽管对侄儿说就是了。”
宝钗在里间含笑道:“叫哥儿来不为别的,方才在夫人那边,哥儿说要给巧女人提亲,我只问哥儿,这到底是哥儿本身的意义呢,还是别人跟你说的,你才来回给太太们的?”
却说宝钗听到这里,不由得格登一声,暗道不好。本来她亦是对王仁的行动多有耳闻,一则那是娘舅家里的哥哥,小时都见过,二则那年选秀进京到了王夫人这里,凤姐和王夫人也多不喜他,直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会子蔷哥儿说要给巧姐儿提亲,她和李纨就暗里迷惑了几次,若当真是王仁和环哥儿的主张,那么这桩婚事公然是来的蹊跷。
巧姐儿也未几言,扶着交椅一侧沿边跪道:“本日请婶婶来,实在是万般无法才出此之策。婶婶可传闻了么,内里的人要给我提亲呢,我是宁死也不肯承诺这门婚事的,请婶婶回了太太们吧。”
平儿传闻忙搀扶起巧姐儿,见宝钗相问便加添说道:“这事说来也奇,才刚见了玉钏儿,她正要去给太太报喜,撞到我便连说给我们姐儿道贺了,我问了才知是有人提亲来。倒是巧了,返来我刚把话跟巧姐儿说了,小红就说前些日子听人道舅老爷和我们环哥儿吃醉了酒,背后里嘀咕要将巧姐儿说给入京朝贡的藩王,带去边陲呢。倒吓了我们好一跳,想着兹事体大,又不能鲁莽就问着太太去,便把二奶奶请了来,求您给拿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