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净的面庞因为惭愧和懊悔涨得通红,强忍着哭腔道,“凌寒,我悔怨了。”

“长公主殿下,您是来观刑的?”李侍监陪着笑容,内心疑窦重生。

但上天还是赐她重新来过的机遇。

昭华十七年,三月初十。

他薄唇轻颤,喉结向下沉去,堕入沉默。

透过厚重雨帘,凌寒吃力地昂首朝她看来。

那双深不成测的凤眼低垂,无声的顺从让魏思音谨慎翼翼地收回击。

哀莫大于心死。

随后,她大跨步走进院内,一眼就瞥见被绑在刑架上的凌寒。

李侍监吓得跪地叩首告饶。

她晓得,在她说出那句毫不包涵的话时,他就对她绝望了。

雨下得这么大,这位高贵至极的嫡长公主连鞋都没穿,看那模样是一起仓猝跑到内侍省,缘何如此焦急?

可公主如何会体贴他?

说着,他又浅浅一笑,“是了,公主悔的是为何没能早日看破主子的真脸孔,差一点就让主子对顾公子下了杀手。主子罪该万死,最后只求公主一件事。”

而凌寒常日里少言寡语,从没对她说过量动听的话,但深受委曲却不惧内侍省的酷刑,也不怕身首异处。

颠覆大齐皇朝之人,也恰是他们。

可顾沅战役康却联手棍骗她,用他们苦心编造的暴虐谎话,让她误觉得凌寒是贵妃派到她身边的特工。

他那冰冷的眼神,让魏思音遍体生寒。

一身海棠红的宫装被雷雨打湿,上好蜀锦紧贴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勾画出她刚到及笄之年,身材初丰的风华。

而凌寒——

凌寒明净无辜,所谓的贡酒下毒案,底子就是顾沅战役康联手设的局!

这句看似体贴的话,却将魏思音的心凌迟了千百遍。

凌寒幽深如渊的眼底终究现出一抹隐晦的心疼,又转眼即逝。

那鞭子下坠的力道不容小觑,她柔滑的手心当即皮开肉绽排泄鲜血。

蠢到这份上,错信了不该信之人,却将至心待她的人当作叛徒,最后落得自焚而亡的了局,实属她该死。

重生后的魏思音不顾女官的惊呼,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大殿。

她只会体贴顾沅。

他在舒云宫跟了她十年,明显身负绝世武功却甘心留在她身边,哑忍负重只为护她安然。

“公主,不能去!”

顾沅再三警告她千万不要信赖凌寒的任何言语,以是在贡酒下毒案事发后,她怒不成遏,认定凌寒是贵妃的喽啰,曾经对她的好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骗她至深……

魏思音的面前一片恍忽,也不知恍惚了她视野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不得转动,赤裸着伤痕累累的精干上身。

嘶了一声捂停止,魏思音却没有看一眼手心的伤口,而是转过身望着凌寒。

半晌后,只听他嗓音比之前又哑上了三分:

可她听后做了甚么?

她命人把凌寒在舒云宫的东西都送到内侍省当着他的面烧了,还回了一句,“今后今后,舒云宫不再有你的位置!”

“凌寒此生只认公主这一个主子,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凌寒也毫不会叛变公主,请公主明查!”

“贵妃已经害死了你的母后,现在还要来害你将来的夫婿。而凌寒当年操纵你的怜悯之心来到你宫中,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常日里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伴随,都只是骗局!这个世上,除了皇上和太后,至心对你好的只要你的阿沅哥哥。”

顾沅战役康,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另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妹,他们是她宿世时最为信赖的人,但背着她暗通款曲,亲手将她置于绝境。

魏思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寒俊极的面庞上闪现出冷冽笑意,嗓音沙哑降落,“主子多么卑贱之人,怎配劳动公主亲来观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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