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站起家，掸了掸身上的土，边笑着说话，边往外走：“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女人闻声了么？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呵呵……”
燕北到都城，一月的路程，楼石被寺人催促着从速回京。留下家眷在后，楼石与寺人和一队都城来的近卫军骑马先行，日夜兼程赶往都城。
赵炜想从楼石的脸上看出些东西来，可惜，楼石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神采。只得说道：“我让人给她支出棺中，现放在城外的万安寺里，请了僧报酬她超度。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是为了你才……”
绿柳出去，流着泪端了一个破了沿的瓷盆出去。放到楼石脚前，跪下要求：“侯爷……”
绿柳似是晓得楼石欲做甚么，并不解缆，跪地叩首道：“侯爷，就看看夫人写的甚么吧。”
寺人已然和楼石说了，即位的是魏王赵炜。
好一会儿，赵炜说道：“朕明日在宫中设席，为你洗尘，数日驰驱想你也累了，明天就先歇息歇息吧。”
青石铺的路，两边花草正盛。南窗檐前，游廊栏下，藤蔓蔷薇二次绽放，也是天渐凉的最后一次盛开，再以后落花铺路，便只等着花枯叶落了。粉红的多层花瓣的花，一团十几朵，就顶在绿色叶蔓上，远远的，人便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赵炜浅笑，单独坐上御撵，楼石骑马在旁，君臣一起无话。说是回宫，可御撵所去之处，倒是前镇北侯府。刘府高低一百多口人的尸身全被清走，那口井也让人填平。府宅里外创新，门前的匾额上，赤金大字“延平王府”。
绿柳骂楼石心狠、牲口不如。楼石听了楼仁学话，一笑，全不在乎。只淡淡地说道：“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唉！”简太妃最后，也只是一声感喟地闭了眼睛。她终是晓得，没法劝的。
楼石取出火折子，将那信一封一封地烧，扔到瓷盆里，火焰跳越如浴火的胡蝶。
厥后，阮媛嫁给他多年，便越来越沉默了。
翻身上马的楼石冲到赵炜面前，皱着眉，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直到有宫监提示，才跪地上施礼道：“罪臣楼石拜见吾皇，祝吾皇万岁。”
赵炜下了御撵，扶起楼石，两人一前一掉队到王府。内里被刘贵动过的处所，又规复回原样，统统就如楼石没有分开普通。
楼石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于饥饿之时砸中的感受。乃至于在都城南门外的十里长亭，看到新天子的仪仗，竟都忘了行大礼。
以后，不是他反面她说话，她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他们也就相敬如宾地过日子罢了。
“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就是你，因为是她的人，我都懒得看，别说东西。全毁了才好。”楼石站起家，冷冷地说。
庆安八年冬十一月，简太妃过世一个月后，楼石病逝。无嗣，爵位收回，延平王妃接入宫中与太后做伴。
“可真是流边的罪人，我现在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楼石坐在糟了四腿低了很多的破木椅上，手搭在一样陈旧有些略低的八仙桌上，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敲击桌面。
楼石终究晓得绿柳为何哭了。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赵炜，但楼石明白，赵炜今非昔比，毫不能失了礼节的。再说自来君臣都是可共磨难，难于共繁华。
但是楼石进退有度，谈笑风生，竟似向来不认得阮媛普通。让故意想要规劝一番的赵炜无从动手。心下迷惑起来：难不成真的不在乎？
绿柳痛哭道：“再也没了，侯爷，再也没了。我们女人的东西，全都让侯爷给毁了，再也没有了。”
赵炜想说些甚么，可又无从谈起。劝楼石吧，楼石面上看不出悲喜，并且他也清楚楼石与阮媛的干系。但是，一个女报酬了他做了那么多，楼石就真如大要上那般无所谓吗？赵炜又没法肯定，最起码他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