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昂嗯昂……大黑驴俄然昂头嘶叫,蹄子乱踏。
杂草荒乱,大黑驴没法进入,耿正阳只能找了个稍粗的枝杆子,把驴给系上了。
声音更加清楚,一起小跑,的哒的哒,不间断中透着果断。
木英不觉看痴了去。
此时,他真是诧异了,双眼盯住她紧拉住他的手,再昂首望望她。这是木英吗?是阿谁见他就脸红的木英吗?是从不敢跟他对视三秒以上的木英吗?明天倒底如何了!这么晚没回村,竟掉在沟里,见了他又哭又笑,恨不能粘到他身上,现在又直接拉住他的手!
正阳……正阳……
“鬼鬼祟祟,哪来的恶人,难不成还想劫道,看我明天不收了你去。”他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
木英冲动得想张嘴大喊,可嘴张得再大,喉咙里也只要丝丝漏气声,脚提起滑下,提起滑下,在沟边连连扑腾。
时候凝固了,她望着他,他谛视着她脚,全都看呆了!静悄悄山路上,只要那头大黑驴在路边扯着嫩草大嚼,沙沙声高文。
长长的睫毛,真像小刷子呢!眼里的光是温和的,正阳没有嫌弃我,真好!真好!嗯嗯,顿时脱下来,木英傻傻伸了一手把鞋扒了下来,暴露两只洁白的脚丫,骨肉匀亭,脚掌纤细,十个脚指粉粉嫩嫩,甲盖圆圆润润。
耿正阳略微别扭动了脱手,见她一点都没认识到难为情,正一脸期盼望住他,刚流过泪的眼睛特别清澈,盈盈欲语,满目哀告依靠之色。一个女孩正满身心依靠他,要求他帮忙,如许的感受非常好,心中不由热血起来,耿正阳,你是男人汉,男人汉就应当一往无前,庇护强大,对抗恶权势。木英是强大吗?是。那你就应当庇护她。
“摔傻了?”见她不动,只呆呆望住自已,心下奇特,他不由又探头看了看沟,“这沟也不深啊,怎会爬不起来,哎,醒醒,现在夜风凉着呢,快把鞋脱下来,帮你挤挤干,我们就回吧!”
木英是个哑巴,又没上过学,不识字,村里好多人都瞧不起她,可爹说,远山叔刻薄,仁义,在他被批斗时只要他站出来帮他发言,关牛棚时也是他来偷偷送吃食,要不是他连着送吃食,爹早饿死了!我们家就应当知恩图报,他的闺女,差不了,虽说不能发言,可干活种田一样不比人差,性子又好,娶了她,不亏损。
想到此,木英心中大定,上前两步,伸手拉住了耿正阳的手,朝着小镇方向表示,让他同她前去。
木英只感觉六合温馨了,四周风景远去,她和他一坐一蹲,依偎在一起,暖和流转,心美满了!年青的耿正阳,年青的木英,又能在一起了!
身材健壮,腰背挺直,一双大长腿此时正跨在驴身上,线条美好,苗条有力。
漫过十几年光阴长廊,灰濛濛夜色退散,一人一驴披着星光呈现在木英的视野中。狭小的乡间小道好似变得宽广起来,那人就那样昂扬坐在驴背上,连带着那头大黑驴都变得雄赳赳起来,暗淡的夜色难不倒他,目视火线,万事若定。
双手紧紧揪住草根,风干的眼中又聚起了泪水,正阳,你是来找我的吗?木英近似贪婪地望住驴上之人,那张脸如此熟谙,却又那样年青,再没有颓废,透着意气风发,再不见眼中的晦涩,代替的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眼。
娶就娶吧!娶谁不都一样!他是宗子,报恩的事只能由他来抗!哑巴也好,娶返来不会像八道沟那些长舌妇人一样叨叨,还得了耳根清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