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改呢,专注地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还在忙着给泥鳅注射催产,预备孵化下一批。她手里抓住一条沾了泥沙防滑的泥鳅,毕竟另有些滑,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尽量节制稳了,谨慎地把针打出来。
“你家现现在不是有钱了吗?你卖泥鳅卖了那老些钱。我买个拖沓机,过两年柱子大了要说媳妇甚么的,也有面子。”
“那你就再提出来呗,我这过完年就想用呢!”
但是如果不借,姚三叔要闹腾不说,按姚连发的性子,只怕也要跟家里闹上一阵子别扭,一个年节也过不安。
“爸,实在这个事情,我还得跟你筹议一下。”姚三三跟二姐对了个眼色,放下了饭碗。
“亲三叔,该借。”姚三三不紧不慢地说,“这回他家买拖沓机,该借;下回柱子上学、订婚,娶媳妇盖屋子,红霞出门子,要不要借?”
任何事,总该有个限度。
跟上一回的说法一样,姚三三便也还是借给二叔家两千块钱。一方面,二婶固然讨厌,二叔为人还算有可取之处,三叔家都借了,二叔家不能不借;另一方面,姚三三也是逼于无法。
陆竞波来的时候,便看到姚三三蹲在孵化池边上,瞅着池子里傻乐。新孵化的泥鳅苗还不能游动,细心瞧肉眼能看得见,姚三三便盯着那些小东西,一个劲儿地乐呵。
“你咋呼甚么!”张洪菊啪地放下筷子,脸上带了气,“你有本领跟闺女咋呼,你如何不跟你老三咋呼?她三叔三婶,本来是如何对咱家的?就算他来乞贷,有他那样硬棒当腔的吗?乞贷借得那么横?”
老三家你乞贷给他,你凭啥不借给我?那我就吃了亏了。
即便姚家人卖泥鳅以后尽量低调,却不免要被四周的村民们存眷。几千斤泥鳅拉走了,村民们便纷繁估计,起码得比客岁的支出翻一翻吧?也就是说,必定不止姚连发说的两万来块钱,起码要三万露头呢!
姚家人管不了这些存眷,一家人忙活着筹办过年。表情镇静,便免不了把这个年节过得非常充足热烈。电视机,摩托车,给姚小疼的洗衣机也买来了,本觉得洗衣机是很贵的东西,去买的时候一看,才七百多块钱。姚三三跟姚小改一筹议,干脆就同时买了两个。
泥鳅苗放养,首要的是当年秋后能长大,长到能卖的规格成。因而姚三三便开端跟二姐筹议,有甚么体例能把泥鳅苗提早些日子育出来。客岁的体例,是半野生参与的天然滋长育苗,天然界泥鳅滋长的孵化率、成活率非常低,她们这体例,就是把这方面大大进步了。
不大一会子,姚连发拎着一条两尺长的花鲢鱼返来,叫张洪菊给闺女、半子早晨做鱼吃,一家人正热热烈闹地筹办用饭,姚三叔俄然来了。
“人要往前看,那是我一母同胞,咱不能光想着畴昔的事儿!”姚连发直着脖子说,眼看着这两口儿就要吵起来了。
“打庄户种地,你买个拖沓机不划算。”姚三三仍旧笑眯眯地说,“你看咱家,不也没买得起拖沓机?咱爸不也是客岁才买了个毛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