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见爹满头满脸的汗,便拉着他在院子里坐下,“爹,已经赶上了,你先坐下歇一会儿吧。”这时候就是再焦急也不能进产房的。
于氏再醒过来时,统统都已经是井井有条的了。她吃了半只鸡,又喝了鸡汤,又有加了红糖的小米粥、鸡蛋,然后给小儿子喂了奶,看着眼睛通红的父女俩儿,“你们都去睡一会儿吧。”
宁梁就说:“我还不困,先给村里各家送红蛋。”三家村这边的民风,家里生了孩子是要给亲戚家送红蛋的。父女两人将事情都做好了便又煮了满满一锅的蛋,再拿一张胭脂一个个地染过变成红十足的,现在已经放在篮子里,就等着到了凌晨时送到各家呢。
宁婉那里肯走?帮着大娘将一样样的东西理划一放好,冲了红糖水喂娘,又拿帕子帮她擦汗。
宁婉却晓得娘这一胎的不易,本来她便是逃出了一命的,现在又母子安然,是以一力对峙,“大娘拿着,为的就是一个顺字!”
于氏的娘家远在千里以外,这么多年也没有通过音信,现在胡大娘来帮娘下奶,天然是给娘面子,宁婉实在感激,从速做了好饭好菜,便似接待亲戚普通,又请了大娘来做陪,走的时候将家里的桃、杏、白面、野猪肉装了一篮子回礼。
三家村里每一家都是亲戚,是以家家都不能漏过。送红蛋必然如果双数,普通都是两个,但这一次宁梁和宁婉早说好了每家都送六个,二房送了双倍,胡大娘家里也送,再加上两倍,就是图个六六大顺!
胡大娘却拉住宁婉,小声说:“我一向想如何说,既然你是懂事的,还是奉告你罢,你娘此次生孩子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
本来是爹提早返来了,宁婉从速说:“请了胡大娘过来帮手,另有大娘也在内里。”
就在这时,胡大娘到了,三步两步地跑上前,仓猝在水盆里拿香肥皂洗了手,“先脱手脚没干系,从速推归去!”说着便将那伸出来的小手小脚推了归去,回身又把宁婉推出门,“你从速出去,没结婚的女人不能留在产房!这里有我和你大娘就够了!”
“甚么!”爹差一点跳了起来,他毕竟也经历过几个孩子的出世了,多少懂些,在院子里急仓促地来回转着,不断地念叨着,“这可如何好?这可如何好?”
“我固然吃了很多酒,可没胡涂。”胡大娘笑嘻嘻地又看了看宁婉,“大娘至心喜好婉儿呢。”
面条吃了半碗,于氏便再吃不下了,摆手说:“我感觉我就要生了。”又让宁婉出去,“你还是孩子,不幸亏这里,出去吧。”
胡大娘满脸的汗,鬓发也有些狼藉,此时指着于氏道:“毕竟年纪大了,孩子生得不轻易,你们可得好好给她补补。”
到了此时,谁也不顾不上这体例有效没用了,宁婉冲进屋里将大大小小的东西全数翻开,就是香肥皂盒的盖子也没健忘;宁梁便在院子里将院门、仓房的门、鸡舍的门并猪栏的门全开了,想想又跑到后院将菜园子的门也翻开了!
父女俩从速承诺着,宁婉就拿出六贯铜钱做谢礼,“多谢胡大娘了!”
大娘倒不觉得然,“你娘先宿世过四个后代了,这一次必定顺利。”又奉告宁婉,“先给你娘下碗面,内里卧上两个鸡蛋,再烧一锅热水。”说着便将宁家的炕囊括了起来,铺上了干草,将于氏挪到了干草堆上。
宁梁便顿足道:“无怪我明天出门后就感觉内心有事儿,从速送了东西就骑着驴返来了,不然不是赶不上你娘生孩子了!”
宁婉就笑,“大娘有酒了,尽说瞎话呢。”
做过了这些父女两人回到院子里扎动手不知做甚么好,看着被惊了的鸡跑出鸡舍咯咯叫着,又轰动了本已经睡着了的猪,一头小猪哼哼着出了猪栏向门外走去,他们两人却谁也没去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