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楼此时才是真的心急如焚。
“母后用父皇立个誓罢。”寿章长公主淡淡道：“母后，儿臣晓得这辈子除了权势，您最在乎的人不是六弟，不是儿臣，而是父皇。不管您心中说了多少怨憎之言，可您身后，必定是一心想要与父皇合葬，期盼来世之缘。您本日就给儿臣发誓，若儿臣身后，您对玉楼脱手，则与父皇永久姻缘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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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章长公主右手抖了两下，泪水簌簌而落，却渐渐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左手沉沉的压在了王太后的肩膀上，制止王太后俄然发力摆脱出去。她吸了吸气，对正要说话的杜玉楼使了个眼色，而后哀声道：“母后，从小到大，丽质便是您一身抚养成人，丽质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明白您的脾气。您要做的事情，这世上没人能禁止，我也不可。就算我本日死在您面前，也拦不了您对玉楼的杀心。”
王太后目光一向锁在杜玉楼身上，见着杜玉楼岿然不动的模样，更是暴跳如雷，连连拍了几下床榻怒道：“连你也不听哀家的话了！”
“丽质……”
“玉楼！”寿章长公主叫住杜玉楼，目光掠过殿中严阵以待的侍卫，淡淡的笑了，她哈腰伏在王太后耳边轻声道：“母后，您放过玉楼罢。”
寿章长公主出世之时,文宗尚在。彼时文宗对王太后这个儿媳不满，对先帝这个儿子由此也有些绝望，曾动过废太子之意。但是自高宗今后的子孙，便个个生来体弱，到了先帝那一辈,先帝比之凡人算是孱羸,但是在文宗诸子中,已经算是安康。再有先帝品性仁厚，在朝野表里一向颇受赞誉,更加嫡出。太子无罪而改换,是摆荡国本的大事。是以文宗一向下不了决计，直到王太后有身,虽说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可文宗再看看其他几个有些本领的儿子至今膝下还萧瑟，又想到前一个太子妃从未有过身孕，到底还是让步了，自而后对王太后观感好转了很多。
王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冷道：“哀家不该杀他么。哀家这些年对他如何，他又是如何回报哀家。既如此，就休怪哀家无情。他是你的儿子，哀家这个做母后，便给他一条活路，若非如此，哀家何必赐他日月壶。”
厉德安带着人实在磨蹭不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带着日月壶返来，谁知一进内殿就看到寿章长公主把剑架在王太后脖子上，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身子往前一摔，扶着门框就尖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王太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又将目光移向杜玉楼，俄然仰天笑了两声，恨恨道：“哀家本来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她一扫地上的酒壶和酒杯，发狠道：“厉德安，去把日月壶拿上来！”
厉德安看出太后动了真怒，不敢再求，哭丧着脸谨慎翼翼的掰开哭叫的寿章长公主的手，带着人磨磨蹭蹭的去拿日月壶。
王太后心中一跳，“你此话何意。”
没有王太后的令，宫人们是毫不敢贸冒然就叫侍卫出去的。这时候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头皮要上前去夺寿章长公主手中剑。
她从未想到，有一日会被王太后当着宫婢的面前打了一巴掌。她愣愣的捂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母后放心，儿臣并无旁的意义。只是母后当日奉告儿臣六弟之过后，儿臣心中郁郁，便将此事奉告了一个亲信之人，还给他留了一封手札。母后，儿臣是长公主，即便本日在永宁宫中对您用了剑，死前想捎个口信仍旧不难。”寿章长公主看着王太后阴云密布的神采，忍住眼角的酸意，轻声道：“母后，您放过玉楼，儿臣便将六弟的事情带到鬼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