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恩淡淡道：“苗巫要的药田是乌头田？”
牢头用袖口用力儿在桌子上擦了擦,又叫人拿来两个洁净的坐垫子放在四脚凳上,给李廷恩赔笑，“李公子,都是咱这些粗人用的，您拼集使使。”
李廷恩模糊然已经猜到石定生不肯再往下说的启事，他躬身应了是。
“教员，世人多有过百岁犹体健者，您现在尚无痼疾，定能再将徒孙都教养成才。”李廷恩语气有些呆滞。
李廷恩冷静的站在石定生身边，透过书房内八格木棂窗望着内里的天空，上面一片阴云麋集，一如此时的暗潮涌动的大燕。
服从云怠倦的揉了揉鬓角，“五个月前，一个男人找到屈家，情愿出十万两银子，只要屈家帮他办一件事。”他神采凝重，一字一句道：“他要借屈家的药田养一种虫。”
石定生震惊的看着李廷恩，半晌他笑着摇了点头，“你啊，真是比你师兄他们机灵多了。”说完这一句，他却不肯再给李廷恩提示，淡淡叮咛道：“这些事还不是你管的时候，此事为师接办了，你归去好好读书就是。本来为师筹算让你歇个两年再去考会试，你年事太小，很轻易就站在风口浪尖上。可看现在的情势，也罢，来岁太后六十千秋，皇上过不久就会下旨在来岁开一恩科，你就去给为师中个状元返来。”
“别见怪。谁叫你这个妻弟实在不好算计，我手里能拿着的也只要这点东西了。”服从云笑了两声，放下酒杯后神情就变了，“廷恩，说实话，四年前我就不想招惹你，四年后我更不肯获咎现在的你。不过，我别无他法。”说罢，他脸上暴露一丝苦笑。
大燕太祖逐鹿天下时，曾经纳过一名糊口在岭南山岭中的苗女为妃。恰是这苗女，将本来只在岭南百姓中口耳相传的苗虫带到中原各地。官方相传，这苗女曾经带领善用苗虫的族人帮太祖对于各路敌军，也是在当时，苗虫被很多闻名而丧胆的敌军称之为蛊虫。太祖立国后，苗女被封贵妃，苗人大量迁出岭南山中，开端在中原四周定居，以豢养苗虫为人驱邪治病的苗巫也遭到大燕百姓追捧。直到高宗时出了一桩惊天大案，高宗发明本身的生母孝惠皇后与嫡妻文嘉皇后及嫡子都是死于苗虫之下，做下此事的恰是后宫中的苗人女子。高宗大怒，下旨将后宫中统统苗女赐死，皇室宗室今后不得再纳苗女，又让各地驻军搜捕苗巫，砍杀大半苗巫后，剩下的寥寥数十人被赶回岭南山脉当中。很多与苗巫有连累的世家大族都是以灭门。自此苗巫在大燕绝迹，更成为大燕高低的忌讳。
李廷恩很明白石定生所说的阴月凌日是指的何事。他实在对太后摄政并无何特别感受。谁主政谁做天子，天下的士子都是一样的仕进，只因他们都需求士子帮手管理天下。不过似石定生这些人，是很难接管一个女子耐久把持朝廷的，特别天子已行了冠礼。或许，这就是大燕目前看似斑斓繁华，实则内里腐空的启事。就连没有好处纠葛的士子们都没法忍耐太后悠长摄政，身为大燕太祖以后的各地藩王，又怎能容忍当今太后重用外戚，打压宗室。
“唉，老了。”石定生拍拍李廷恩的手臂，渐渐坐了归去，他的神采逐步安静，语气非常沉重，“廷恩，你是我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家世最差的一个弟子，有些事，你并不清楚。”
李廷恩不害怕蛊虫，不惊骇苗巫，但他清楚，起码自高宗今后，大燕高低对苗巫与蛊虫畏之如虎。这件事，如服从云所说，若就此放过，谁也不清楚那苗巫何时会杀个回马枪，不如完整弄明白消逝已久的苗巫会重新现世，盯上屈家给郑家种药的那片药田又是为了甚么。有所筹办老是好很多。